第二日午时时分,雅沐悠悠转醒,气若游丝的进些米汤,又灌了几口药,便又沉沉睡去。在进入睡眠前那刻,雅沐想着这药有安神养气去寒的功效,该是怪爷爷来过了,心里瞬间划过一抹安心。
睡睡醒醒如此反复三日,雅沐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有了丝力气。日日米汤加药汤,口里索然无味,在柳儿的眼泪攻势与利诱下,还是勉强进了大半碗米汤,想着柳儿说晚上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就直咽口水。
正想着厨房会准备那些吃食呢,就从院门处传来吵嚷声,雅沐伸长脖子试图想看个究竟,奈何所开的窗口并不看得到院门,只得问柳儿:“你去外面看看怎么啦,怎么这麽吵?”
柳儿充耳不闻的做着自己的事,毫不在意的说:“不用看,定是表小姐又来了。小姐昏睡的这几日,日日吵着想见小姐,只是殿下吩咐过不许表小姐进来,护卫严格执行命令,表小姐不依不饶的,难免会起争执,不过小姐不必忧心,一会儿便消停了。”瞧那小表情真是越说越得意。
雅沐无奈的笑笑,既有殿下在前面档着,她也没什么好忧心,看看自己掌心的指甲伤痕和手臂上牙齿咬出的痕迹,又抚摸一下嘴唇处的,自己这副尊容确实也不宜见客。
怪爷爷的药膏确实好用,已经开始结痂了。看着这些印子,雅沐突然就笑了,这麽深的口子,当时竟然不觉得疼,此刻也已不疼了。
柳儿很是尽职尽责的给她倒来药汤:“小姐,药已经凉了,快喝了吧。薛神医说你晚膳后便会恢复精神,到时他会再来给你诊脉。没想到小姐午后便已经精神奕奕的,方才奴婢已经让落尘侍卫去转告薛神医了,说不准一会儿薛神医便来了。”
雅沐自是高兴,一骨碌便把汤药灌下,再含一个梅制果去苦味。忽然忆起一事,便试探着问:“下毒之事查得怎么样?府里可有异常?”这些事殿下应该不会跟她一个小丫头说,所以雅沐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期待能知道结果。
没想到这小丫头一副你终于知道问的表情,款款而谈:“真正下毒的还没有找着,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时,府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都被一一擒获。第一个是西凉使团派来的,已经跟使团那边对质过,他们来无非是想了解情况想对策的,人已经丢还给他们了;第二个进来后见情况不妙便当场吞毒自尽,身上查不出有关身份,猜想应该是死士;至于第三个,也不是个忠心的,三两下便把自个主子给卖了,当晚殿下就派侍卫把人给围了,小姐你绝对猜不到是谁派来的。”
正听到关键处呢,竟然跟她卖关子,雅沐气笑道:“确实猜不到,你还是快告诉我吧。”
柳儿自豪又神秘的说:“小姐可还记得奴婢曾跟你说过,那位想把自己女儿丢给殿下为妃的大人?”
雅沐点点头,自是记得的,示意她继续说。
“那位大人姓柳,曾是陛下股肱之臣。自那事后,街上流言蜚语甚多,柳小姐被各家小姐冷落、当面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的,一时想不开便投湖自尽了。柳大人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被贬黜下放。前阵子回京述职,听说了莎萝公主的壮举,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心有不忿,便借故接近莎萝公主出谋献策,目的是想让殿下食言,自食恶果,身败名裂,最后不得不纳妾。那个子母壶便是他收买侍卫偷运进宫的。殿下第二日亲自入宫审问莎萝,莎萝供认不讳。但是他们都没有承认自己下毒,谁下的毒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之后去找被收买的侍卫以及晚宴上负责酒水的侍女,发现他们均已自尽气绝身亡了。”
雅沐听完不由一阵唏嘘,没想到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最可怜的当属那位柳小姐,可惜昔人已逝,她唯有为她多念几遍往生咒,望她来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