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眠是在张悦的呼唤声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感觉到头晕目眩的,整个人泛着恶心,缓了一会,才觉得轻松了一些,坐了起来,身上黏黏的都是汗,特别不舒服。 “做噩梦了吗?” 张悦爬到她的床上抱着腿坐在一旁。 舒眠点了点头,揉了揉发闷的头,此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几点了?”不由的开口问。 “中午十二点半了,赵晓婷和李丽娟出去吃饭了,我让她们回来带饭了,你一直都没醒,突然又大喊大叫的,我担心你,就把你叫醒了。”边说边摸了摸舒眠的额头,“呀,好像有点发烧呢,一会去买点药吧,是不是感冒了。” 舒眠点点头,觉得嗓子也有点疼,只怕是真的感冒了。 舒眠出了一身的汗,匆匆的洗了个澡,等着赵晓婷和李丽娟回来后,舒眠和张悦吃过饭,就去校医那里了,校医说是受了惊吓又着了凉,开了些感冒退烧的药就回去了。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好在舒眠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课程并不算多,她下午第一节还有一节课,想一想才刚开学,还是不要在第一节请假的好,于是回到宿舍收拾收拾就准备去上课了。 第一节课是英语,许多学生早早的就来到了教室,舒眠来的不早也不晚,找了个靠后点的座位,等着上课。 快上课的时候,旁边就坐满了人,舒眠精神不佳,老师点完了名,就趴在桌子上,等待下课。 正在睡眼朦胧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动了她胳膊一下:“哎,同学,你知道咱们学校女生宿舍有人杀人了吗?” 原本动怒于被扰乱的睡意,却在听清说话内容时而彻底清醒了。 舒眠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相貌清秀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羞涩。 “怎么了?”不由的,语调有几分紧张。 似乎没有听出任何异常,那男生反倒来劲了,“你也听说了吧,就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啊,我们班有个女生正好住在那栋宿舍楼里,所以情况我都了解了。” 语气得意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掌握着什么国家机密一样。 舒眠心情烦乱,顿时觉得厌烦,一个大男生这么八卦,还拿着别人的痛苦隐隐的透漏出那么一丝丝兴奋,世上好像永远都不会缺乏这样的人,心里不快,于是她整个人都恹恹的,不欲继续讨论下去,只吐了个:“哦。” 男生却再接再厉,一脸的神秘,靠了过来,自顾说着,“我听我们班同学说啊,那天下午吧,那个宿舍原本四个人开始是都在的,在其中俩个人离开之前就已经发生摩擦了,那两个人离开后,矛盾还升级了。对了你知道吧,被害的那个人叫徐宁媛,害她的那个叫贾玉。” 舒眠基于基本礼貌,忍着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嗯,就是说,那个贾玉好像从前就和她们宿舍的人不对头,之前放假前还大吵了一架,这次开学了,贾玉还怀恨在心,就往徐宁媛的护肤水里兑了水……” 兑水?! 听到这里,舒眠脑子里“轰”的炸了一下,一脸惊讶的别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啊,兑了水。”看舒眠一脸震惊的样子,自顾猜想着:“你们女生果然不能忍这个么,我当时还纳闷,就为这点事,还至于打起来,不过你听说过没,贾玉这个人啊,好像品格有问题……” 舒眠木着脑袋,完全没有听到那男生后边巴拉巴拉的一长串,她只觉得心里特别的慌,脑仁似乎都开始涨疼了。 男生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和她做的那个可怕的梦几乎重合了一半,可心里隐隐的警惕,让她不由自主的觉得太过巧合,于是她试探的开口。 “那她受了什么伤?我是说徐宁媛,贾玉怎么她了?”舒眠觉得嗓子眼就像粘在了一起,每说一个字都撕扯般的疼。 “听说是被打到了头,还是捅到胸口上了,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了。”男生摸了摸头,讪笑了一声。 舒眠知道他说的不对,她亲眼看到的,张宁把门打开的瞬间,徐宁媛当时扑倒在地上,最突出的伤口,分明是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突然又想到缩在角落的贾玉,在被警察抬走的时候,嘴里依旧不停的说着,不是我…… 即使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但她心里其实已经笃定,她又梦到了,那就是真相! 下课铃突然想起了,舒眠拿起书包就跑了出去,留下那个仍旧喋喋不休的男生坐在原地。一旁的另一个男生用胳膊肘推了推他,一脸促狭调侃道:“不好追吧,吃瘪了吧……” 舒眠几乎是冲出教学楼的,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眼的让人目眩,但那舒服的温度却瞬间包裹住了全身,驱散了心底的的凉意。 摸了摸涨疼的脑袋,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回宿舍睡一觉,一切等病好了再说。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刚做好的决定随着推推搡搡朝着学校门口奔去的大多数人就这么早早的夭折了。 跟着人群来到校门口时,这里已经热闹的堪比菜市场了,门口的两颗大树中间拉着一条大大的横幅,白色的底子,黑色的字,醒目的书着几个大字“血海深仇,还我儿徐宁媛命来”。 横幅前,学生自发围成的圈子中央,几个穿着丧服的中年人,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老年人正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中夹杂着方言,依稀可以辨认几句,“挨千刀的杀人犯”,“不负责的学校”,“我可怜的娃”等等…… “下课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围观的舒眠一跳,转头才发现张悦和赵晓婷正站在她身后。 “你们也来了啊,那是徐宁媛家里人吧。”舒眠问。 “是啊。”赵晓婷说,“来了有些时候了,我和张悦从外边回来的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徐宁媛家里人可凶了,横冲直撞的就要进学校,这不,被保卫科的人拦住了,学校的领导一开始还亲自来说过好话了,还是没用。这不,进不了学校,就在门口闹开了。” “这么说,徐宁媛真的……没了?”舒眠想说“死”息来着,可话到嘴边,却不自觉的换了个字。 “嗯。”张悦点头,“今天下午,消息就传出来了,听说送到医院的路上的时候就没了……” 张悦话没说完,赵晓婷就接了过去:“而且,我听说,徐宁媛的家人开始是找贾玉家里人讨说法的,一见面就打了起来,差点又弄出人命来……” 舒眠点点头,觉得正常,毕竟,遇见的是杀了自己女儿凶手的亲人。再又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贾玉的家人也来了,那徐宁媛的家人怎么会突然舍了直接的仇人来找学校的麻烦呢,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就问出了口。 “说的就是,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其实啊,今天上午警察还找张悦和我们问话来着,看你一直睡着,也就没叫你,反正咱们看到的都差不多,按说那天我们看见的,宿舍里面只有徐宁媛和贾玉对吧。” 舒眠点头。 “可是你猜怎么着,人家警察说了,杀了徐宁媛的凶手可能不是贾玉!”赵晓婷说。 梦里那个苍白□□的身影在舒眠的脑海一晃而过,嘴上却还是不由的问道:“那是谁?”。 赵晓婷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当时警察这么说,徐宁媛家里人立马就不依了啊,一下子就在警局里闹起来了,非要让人家警察给个说法。倒是贾玉的家人这下得理了,原本觉得自己理亏,现在死活咬住贾玉不是凶手,不和徐宁媛家里人纠缠。” “那为什么说贾玉不是凶手?”舒眠又问。 “哦,听说啊,警察叔叔说,凶器是插在徐宁媛脖子里的一大片玻璃碎片,割断了动脉,那血应该会喷的到处都是。”说着像是想象到那个场景,身子猛的抖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又继续开口,“按理说贾玉要是划了徐宁媛脖子,那血该给她洗个澡了,但贾玉身上就只有点点血迹,都是溅上去的。而且那个凶器碎片应该来自徐宁媛平时喝水用的那个杯子。那块碎片上并没有贾玉的指纹。” “这就说明了凶手不是贾玉?”舒眠诧异,“那贾玉要是戴着手套呢?” “聪明!”赵晓婷拍了舒眠肩膀一下,又道:“当然,你都想到了,人家警察叔叔怎么可能这么武断,没有指纹,可能是带手套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其实最重要的是划在徐宁媛脖子上的那个口子。怎么说来着,哎呀,反正就是说那个伤口的着力点不对,划出伤口的样子应该是不一样什么的,意思就是,贾玉比徐宁媛矮,要是她划的话,伤口和徐宁媛脖子上的伤口形状应该是不一样的,徐宁媛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一个比她高的人划的,你能听懂吗?” 舒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和自己一样听的一头雾水的张悦,苦笑了一下。视线又转到了依旧哭闹不停的徐宁媛的家人身上,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晓婷,你一直听说听说的,究竟听谁说的呀,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 赵晓婷愣了一下,讪笑道:“还能有谁,她们宿舍的苗甜甜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