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春节是祭祀的日子。之后的四天,臣工休沐。元月初六,重新开始上朝,太傅本来催促凤华去上朝的,但是凤华跟他撒娇,“人家头痛还没完全好,过了元月吧。”太傅知道她犯懒,却也无计可施。 毕竟这个皇帝还是个少女,那天真的模样,柔弱的身形,实在让人不忍心去催她承担国君的责任。但是,太傅也下了最后通牒,“过了元月,陛下就不要再逃避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陛下无心管理国事,也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以安臣工之心。” “哦。”凤华不止是不想早起,更重要的原因是怕被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看穿。毕竟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心虚得嘞。 对于伴读们,女皇如果能开始上朝,才像个真正的皇帝,他们自然是支持女皇上朝的。初七开始,这些少年们就游说。 “陛下莫要担心,朝臣们知道陛下原本是公主,不是当作国君来教导的,自然不会对陛下过于倚重的。”这是穆庆。 “父亲知道陛下的忧虑,会尽量为陛下分忧的,父亲说了,农部的差事,他会更加勤勉,为君分忧,不会把难处推给陛下的,您尽管上朝好了。”这位是裴岳。 最小的贺铮也劝告说,“陛下还是上朝吧,不然史官们怎么记录呢?陛下病好了,还不上朝,后世的人可能会误会陛下不够勤政爱民的。” …… 很好,一群小诤臣。凤华败下阵来,“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上朝去。” 李辉提醒,“陛下该自称寡人。” “现在是在御书房,我们是同窗好友,在这里随便一点好了,等我上朝的时候,再说寡人吧。”寡人这个词,真不好听,凤华很嫌弃,“孤家寡人,听着很凄凉的。” 少年们一想,也对啊,不过杜松说,“若是普通人成了孤家寡人,自然是凄凉的。可是您是皇上,皇位上只能坐着一个人。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孤独的,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带来的处境。您只能享受这种孤独。” 张勇用略带崇拜的目光看着杜松,“果然是世代读书人家的子弟,说出来的话,就是好有道理。” “不敢当。”杜松面带礼貌的微笑。 “太傅来了,太傅来了。我们坐好。”裴岳提醒大家。 今天的第一节课程是书写课,在薄薄的竹简上写毛笔字,对于凤华这个现代人来讲,还是有难度的,她很想写得端正点,但是笔就是不听话,好烦。 等写完了,所有人上交竹简,太傅摊开来,让大家品评。凤华伸头去看,别人的都还好,就数自己和张勇的最差。她觉得臊得慌,自己在现代都快奔三了,现在跟一群小孩儿比,都比不过。 太傅夸奖了杜松和裴岳,“在我看来,杜松的字最漂亮,挥洒自如,很有意境。裴岳的最工整,……张勇嘛,笔力还是有的,以后要多练习,会进步的……陛下,原先的字是不错的,只是前些日子受了伤,影响了书写,会慢慢好起来的。” 凤华心里有个小人儿,努力挖坑,然后把自己埋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无比思念白纸,凤华觉得,这要是白纸的话,写毛笔字会好些。只是,这里没有白纸,连“纸”这个字都没有。罢了,先把这个念头丢开吧。 课间休息,大家聊起家常,葛笙说起他母亲病了,“我们家族人多,有几百人,每年春节准备祭祖,都要要母亲提前好些天准备东西,大家都要在这一天,来拜祖先,还要分三牲肉。那么多人,女人虽然不用祭拜,可是,却要准备好多的东西,好多的事情,母亲就累病了。” 大家都是大家子弟,说起这个问题,都有好些话说,正议论得惹恼,凤华不由说了句,“正月的节日是有点多,过完春节,还有元宵节。” 一说完,她就发现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坏了,又说错话了!这里没有元宵节。这里只有春节和秋收节两个节日。 “陛下,刚才说什么?”穆庆问道。 “呃……我说……”这里人不吃元宵,恐怕也听不懂元宵节,“上元节!” “上元节是什么节?”杜松自诩满腹经纶,女皇居然说了一个他都不知道的节日,连别国也没有的节日,杜松的好学之心就被激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凤华就开始忽悠小孩儿,“哦,我伤了头,忘了。这个节日本来是父皇要定的,父皇说,过节能让人民快乐,但是我们的节日太少了。所以,他想要增加一个节日,而且,也是为了我当年的一个愿望。我还是公主的时候,跟父皇说,不喜欢所有的灯都是白色的,我想要彩色的灯。父皇就说,‘行,寡人为了最心爱的小公主增加一个节日,给你做彩色的等,还可以做成各种形状,让所有的人都来陪你过花灯节!” “你父皇真好啊!”姚孟羡慕地说。 “可是,先皇已去,这个节日……”裴岳说了一半,看着女皇就说不下去了。 “皇上要在哪里办这个节日?”李辉问道,他有些忧虑地说,“若是让全民一起过花灯节,会不会劳民伤财?反而辜负了陛下让人民快乐的美意。” 穆庆拍了李辉一下,“说什么呢!扫了陛下的兴致!闭嘴吧你。” 李辉也有点自毁失言,连忙跪下请罪。 凤华微笑让他起来,“李辉今天做得很好,不愧是太傅的侄子,懂得直言进谏,忧国忧民,这才是为臣之道。日后,你们也是,如果想到什么不妥之处,就提出来,别让我因为思虑不周,做错了事情。” 其他的伴读也赶紧跪下,“谨遵圣命。” 穆庆惭愧地说,“我只想到陛下的兴致,却不曾想到陛下有如此胸襟,惭愧啊。穆庆有罪!” 凤华赶紧安慰他,“你也没有错啊,你是为了成全我对父皇的孝道嘛。这个节日呢,还是会过,我自己过,就在宫里,而且不需要什么花费。既然是我的孝心,我就自己做。你们明天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