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云是典型的岭西人,虽然他不会武功,平日里风流惯了,身体并不那么结实,但他的八尺多的身高确遗传了父亲。季景云低头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大截的小女孩儿,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来对着女孩子就不太说得出重话,更别提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
季景云到了嘴边的斥责说出口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你们想要什么?”
如意那会儿已经带着一众小弟做了好几次打劫的事儿,可是从里没遇见过季景云这么好说话的。大部分都会将他们几个人轰走,跑得慢还要挨上几棍子有些心眼好的,看着他们可怜,可能会扔给他们几个白面饼子。季景云如今这么问,如意也愣了:这还能让他们挑的?
别说是如意,其他的孩子们也没了方才强撑着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小鸡仔似的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应该要什么。就好像他们似乎一直以来都只是讨饭似的劫镖,如今才终于做了一桩土匪生意。
最后,还是如意见多识广,自然,也可能是年纪较其他孩子长上两岁,胆子也就大些,强撑着她那为数不多的老大气焰,昂着头问:“你能给我们什么?”
季景云暗自观察了这些孩子一会儿,以他识人的慧眼,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哪里是一会儿尚未出笼的土匪,其实就是一群小叫花子罢了。既然是小叫花子,那就好打发多了。季景云摊了摊手:“我这几车大多是古玩玉器,虽说值钱,可是给了你们几个小娃娃,估计你们也没有出货的地方,留在手里还怕被懂行的旁人抢去。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个人一两银子,你们去买东西吃,想吃什么吃什么,好不好?”
一两银子在季景云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季公子去随便寻个乐子,都要给陪酒的姑娘一个大大的银元宝,别说这一点碎银,或许去季家闲置的仓库里拿扫帚扫一扫都能扫出比这个多。可是对小叫花子们来说,这可就是他们长到这么大为止,见都没见过的巨款了。他们平日里花的都是铜板,更多的时候更是连铜板的影子都见不到,对于银子这种东西,他们只在回乡的人口中听说过,至于见,那是必须没见过的。
如意已经有了些羞耻心,她觉得穷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她不肯在被劫的人面前漏了怯,尽管不知道这一两银子有多值钱,也梗着脖子不肯问。可是她不肯问,却有其他的小孩儿憋不住。旁边一个小孩儿已经忍不下去了,他怯生生的看着季景云,开口问道:“一、一两银子,够买只鸡吗?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季景云这才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和蔼的说:“自然够,购买好几只鸡呢。”
眼前的孩子们立马欢呼起来,也顾不上这钱还没拿到手里,就凑作一团算着大家能吃多少天的肉。几个孩子大字都不识,算数自然是算不清楚的。算来算去都不对,最后差点打起来。季景云和他的商队见状都乐了,一群人年纪也都不算大,还保留着一点童心和纯粹的善良。商队的伙计得了季景云的授意,给孩子们分了银子,还纷纷从自己的口粮里给孩子们分出一点。最后,季景云还从带的那一车干粮里拿出一包牛肉干留给了这些孩子。
孩子们高兴的就差一起给季景云磕头了,道谢声此起彼伏。季景云可不敢当活菩萨,只能赶紧给这些孩子说着笑话,连哄带骗的给人都骗走了。最后,他一回头,看到了带着一脸探究的小姑娘还在一旁盯着他看。
季景云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一般,她的脸上带着与这个年纪不同的镇定和倔强。他走过去,半蹲下来与女孩子平视,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我应该走去哪里呢?”女孩子平静的问,“你不如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