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笙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的时候屋子里还是黑的,灯关着,窗帘也关着,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往床头柜摸了一下,拿到手机,打开时眼睛被亮光闪到,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习惯。 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是秦亦时发过来的,大致意思是说自己去拍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给她订了餐,打个电话就行。 易笙读完信息,回了句“嗯”,然后才看时间。 已经是下午三点二十九,一天时间都这么没了。 易笙打了电话,下床洗脸,出来的时候餐已经送到了,她胃口不太好,端了碗粥就坐到了电脑前。 和新公司约好了正式上班时间为下周一,今天星期五,还有两天时间。 喝完粥之后就闲得发慌,无聊地打开微博,看到推送首页就是关于秦亦时的。 一个自称是秦亦时以及易笙小学初中同学的人在网上调侃,说秦亦时之所以武打戏那么出色,全是因为以前被打皮实了,如今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 本事一句调侃之语,不知道为什么被顶了上来,一群粉丝扒天扒地,在评论区问:难道老秦以前被家暴过?想想就好惨。 博主邪魅一笑:被他家小青梅打的。 并附上一句:狗粮的香气,你我都来尝一尝。 易笙看完,又点进了秦亦时的微博。 他的微博很少分享有关自己的动态,一般都是宣传电影电视或者是重要的活动,今天却突然发了一条。 【令人上天的操作】 配上一个表情包,一个小人鼻子里插上了氢气和氟气的管子。 下面的评论已经有一万多条,评论“我看出来老秦今天心情很好”被赞了九千多下,往下都是惯常表白。 易笙刷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快六点。 屋子里温度不算高,空气却闷得很,易笙觉得自己胸口跟坠了铁铅一样,决定还是开窗通通风。 刚坐回来,就见手机亮了一下,她打开,是顾免免发来的消息。 “老娘告诉你个好消息,许林源这小兔崽子以前在外面没有瞎搞,对老子忠贞的一批。” 易笙笑笑,回她,“你就相信了?不是照片这种实锤都出来了吗?” “滚你的,反正我觉得他说的挺真的,还有,我不也风流快活了吗?” 易笙喝一口粥,“哦。” 顾免免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冷漠脸。 个死女人。 “你猜我的终极好消息是啥?”她搓搓手,迫不及待告诉易笙这个重磅消息。 许林源在旁边玩手机,腿搭在她肚子上,虚虚放着,没用啥力气。 “啥好消息?”易笙懒得猜,她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晕,应该是睡的太久的缘故。 “老娘婚期将近啦!”顾免免又发来一行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带不带感?” 易笙放下勺子,认真回复,“惊喜,意外,带感。” 顾免免终于没忍住,回了她一个微笑脸,“去你的你个臭冰块。” 易笙兀自笑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既然顾免免都快结婚了,她作为闺蜜,怎么说都得送一份礼物过去。 屋里太闷,外面太冷,思前想后,易笙还是将自己全副武装了一番出门。 顾免免这人没什么定性,审美什么的也总是被时尚牵着跑,易笙选了好久,还是给她挑了条裙子,灰蓝色,v领,照着她自己一贯的审美。 然后打道回府。 一月的天冷的实在让人受不了,一呼一吸间似乎都吸着冰块儿。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在一层黑里显得格外扎眼。易笙拉高围巾遮住眼以下的部位,加快脚步往前走。 回到酒店,刚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就收到一条短信,是徐承豪发过来的—— 秦亦时晚上拍夜场,你自己早点休息。 内容简洁明了,易笙愣了愣,想起刚才出去,外面冷的彻骨的天气。 真的是钻骨的冷。 连带着每一寸关节都渗进了寒气。 这样的天气秦亦时还得拍夜戏,怕等拍完,人也废的差不多了。 况且他腿也没全好,刚出院就这样大强度拍摄,应该是不打算活到中年了。 易笙打电话叫了餐,打包带走,下楼看到徐承豪还留了一辆车,应该是方便她出行的。 易笙搓了搓手,开了空调,驱车出去。 秦亦时这天有场跳水戏,徐导讲求拍摄真实,都是真刀实枪的干。所有人看着那片湖,都觉得脑门儿疼。 看着就冷,湖面上还飘着白雾,跟要飞升成仙似的。 一开始剧组说找替身,可秦亦时和导演还有编剧都觉得这场戏太过重要,由替身上场效果至少打上三分之二的折扣,况且还有脸部特写。 秦亦时没听徐承豪的,决定还是自己上。 湖里的水至少得零下十几度。 有人往里面探了探手,又飞速收回来,里面冷的跟刀扎似的。 秦亦时里面光着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寒风中凌乱。 冷,真他妈的冷。 他抖了两下肚子,只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腹肌胸肌都要给冻穿了,徐承豪一一边给他递热水一边小声骂他,“龟儿子还真是不要命了。” 徐导在旁边加油打气,眉头皱着,若是这场戏待会儿NG两次以上,就换替身。 等机位都准备好,秦亦时脱掉外面披的超厚浴巾和东北大衣,眼睛都不眨地跳了进去。 得,还得在里面练会儿功。 等终于从里面出来,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坨冰。 徐承豪对着秦亦时的肉一顿猛拍,又是灌姜汁红糖水又是掐人中的,整的跟秦亦时晕了过去一样。 秦亦时从冰冻中解封,慢悠悠拍掉他的手,“我还精神着呢。” 男人嘛,就算下一秒就要死了,嘴上也还得装下逼。 幸好是一遍过了,徐导搓搓已经冻木了的手,过来发敬业牌,“小时啊,现在的年轻演员还真没几个像你这么认真的,好演员,是□□影视业的希望。” 秦亦时冻的牙齿打架,含糊应了一声就开始穿衣,得回保姆车暖和一下,不然真感冒了身体难受。 走一半就停住。 不知道易笙什么时候来的,此时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灰色的针织衫,全身上下没什么色彩,站在暗沉沉的夜色中几乎快要淹没。 但因为身材高挑,表情冷淡,周围的人几乎都在看她。 她双臂环胸,头发被分到一边,表情寡淡,看到他的时候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秦亦时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徐承豪说你要拍夜场,就过来看看。”她走到他面前,“我给你带了吃的,放在保姆车里,现在不急着拍戏吧。” 秦亦时心里还在波涛汹涌,缓了好一会儿才接话,“刚拍完一场戏。” 他不敢说自己还是拍的跳水戏。 “那就行,”易笙过来牵他的手,触手温度冷的惊人,“你干嘛去了?这么冷。” 徐承豪及时出来搏存在感,“他刚刚拍跳水戏啦!” 声贱贱的,且故意提高音量,生怕易笙听不见似的,“我叫他别跳他非不听。” 还补充一句。 秦亦时果然就见着易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大冬天的你拍跳水戏?” 秦亦时挠挠头,拳头狠狠锤在徐承豪的胸上,直锤得他快要吐血。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这……” “所以呢?”易笙瞟他一眼。 “我错了。”秦亦时低头站好。 “算了,”易笙转身走,“你现在保证了以后肯定还是这样,你自己的事情得你自己决定。” 秦亦时立马亦步亦趋跟上去。 回到保姆车上,秦亦时看了看吃的,有鸡汤,而且还在冒着热气,青椒肉丝,番茄炒蛋,也都是温度刚刚好的样子。 “快吃吧,”易笙倒一杯水放在旁边,“你应该也饿了。” 徐承豪被秦亦时折磨的只剩半条命,看到饭菜如此丰盛也坐过来,厚着脸皮抢了个大鸡腿,“易笙啊,我从你身上彻底明白了一句话。” 易笙点根烟,“什么话?” “人不可貌相。” 秦亦时附和地猛点头,“对对对。” “我相是什么样的?” “就很凶。”徐承豪咽一大口饭,太他妈好吃了,比剧组里的伙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啊,感动死了…… “凶?”易笙睨他。 “嗯。” “放下。”易笙说。 “啥?”徐承豪一脸懵逼。 “鸡腿给我放下。”易笙弹了弹烟灰。 “……蛤?” 秦亦时率先笑出声,嘴里还喷出几颗饭粒。 徐承豪仍旧一脸茫然加害怕。 “怎么?” 秦亦时的手渐渐回温,看向易笙的脸上笑止都止不住。 徐承豪懵逼了十几秒,终于后知后觉—— “她这是在开玩笑?” “不然呢?”秦亦时吃了口鸡蛋。 “原来……还可以这么开玩笑的吗?” 板着个脸,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明天得走。”易笙等他们笑完,突然开口。 “怎么这么快?” “我找了份儿新工作,周一开始上班。” “今天才星期五……” “明天就周六了。”易笙说。 “不是还有周日吗?” “我提前去看看公司,”易笙忽然想起来,“顾免免也快结婚了,我回去给她送份礼物。” “和谁结婚?” “许林源。” “就当初那个?”秦亦时往嘴里塞饭,心里也知道易笙确实在这儿和她耗的太久了,实在没啥理由让她继续待着,“以前不是跑过外读书去了吗,顾免免还要死要活的。” “去国外镀了层金,就回来和顾免免结婚。” “啧,还挺厉害。”这故事的发展和他预想的还真不一样,“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清楚。” “那我们……”秦亦时忽然开始猥琐地笑。 “怎么?” “我们啥时候见父母?” “什么见父母?”不是从小到大都见了一二十年吗。 “就是,跟他们说我们在一起了啊。” “……过段时间吧。” 易笙恍惚想,当初明明自己说的是试试来着,怎么现在搞的…… 跟私定了终身似的。 有些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