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审视地看着杨云卓，见他面容俊秀，身材笔直，眼睛更是清亮，一看便是个善良的孩子。

老人满意地道，“好，好”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刘萧抚着奶奶的胸口心疼地说道，“奶奶，您别说话了，先躺会儿，我去给您煎药。”

老人点点头，刘萧便拿药去煎。

老人拉着杨云卓的手，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的直觉，她对杨云卓十分信任，虽然他年纪还小。她老眼带着泪花道，“孩子，我，我不行了。萧儿还小，我舍不得呀。”

杨云卓轻声道，“奶奶，您先别说话，好好歇歇吧。”

老人虚弱地直喘息，费力地道，“不，让我说，要不然没有机会说了。”她眼神忽然有了光彩，对杨云卓严肃地说，“杨云卓我问你，如果我不在了，你可愿意帮我照顾萧儿？”

杨云卓想不到老人会提这样的要求，这是他还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不知如何答复，张了张嘴只得安慰老人，“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老人很坚持，厉声道，“不，你一定要说。快说。”

杨云卓对于武氏的坚持没有办法，直觉地脱口说道，“奶奶，我会照顾萧儿。”说这句话时，杨云卓心中没有丝毫牵强，好像这本就是心底的想法。

老人忽然不依不饶，“我要你发誓。”

“啊！”杨云卓这下真有点瞠目结舌了。他有点语噎地看着老人。

刘萧听到奶奶的大声说话跑过来嗔怪地道，“奶奶，您发什么脾气？今天大哥哥帮了我们很大忙呢。”

“奶奶在跟杨云卓说话，萧儿不得插嘴。”奶奶喝叱刘萧。

“您，哼，真是的。”刘萧从没见过奶奶这样和她说话，眼圈儿有点红了，别过头表示不满。

杨云卓看到老人严厉但是殷切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凝结着所有的希望。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突然冲着苍天撩衣跪倒，竖起右手大声发誓，“苍天在上，我杨云卓今天在此发誓，一生一世保护萧儿，照顾萧儿，如有所违，人神共弃。”

他声音宏亮，真心送达天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对着天地发誓，这场景相当怪异。

老人的心这才放下，她面色缓和下来，却又流起了眼泪，“好，好。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是奶奶不好。”又转向正在闹小脾气的刘萧道，“萧儿，快去把哥哥扶起来。”

刘萧吸吸小鼻子，虽然心里不太舒服，还是很听奶奶的话的，她走上前扶起杨云卓。老人又拉着杨云卓的手，自己的手倒有些颤抖，“孩子，谢谢你。我知道我这么做是

欺负了你，难为了你。可是你保护了萧儿，老身一辈子感谢你的恩德。”

“奶奶不用担心，我是心甘情愿要保护萧儿。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萧儿。”杨云卓真诚地道。

武氏连连点头，双唇哆嗦着，像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欣慰。她又深吸口气对刘萧说道，“萧儿记住，以后你不要任性，一定要听大哥哥的话。你听卓儿的话就是听奶奶的话，记住了没有？”

刘萧抓抓头皮，“奶奶，您今天好奇怪呀。干嘛要说这么多奇怪的话？”

老人只是追问，“记住了没有？”

刘萧只好答应，“大哥哥是好人，奶奶要我听大哥哥的话，我便听大哥哥的话。”

老人听了又是一阵接连的咳嗽。颤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半块的玉佩递给刘萧，“萧儿，这块玉以后你收好，千万不要丢了。”

刘萧接过玉佩奇怪地问道，“奶奶，这玉佩怎么会是半块？”

老人很慈祥地抚着她的小脑袋道，“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你娘亲真的好想你呢。”武氏仔细看着刘萧，似乎又看到了萧美人小时候的影子，微笑地道，“你长得很像她小时候。”说着武氏又咳了两声。

刘萧急忙帮她抚着胸口顺顺气，又问道，“奶奶，你不是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和奶奶？”

老人怜爱地看着刘萧，嘴里含糊地说出又一个名字，不过两个孩子却没听清。刘萧问道，“奶奶，你说什么？雪什么？”

老人说话的声音忽然不喘了，“没什么。萧儿，娘亲一直陪着你呢，奶奶也会一直陪着你。奶奶和你的娘亲就像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会看到萧儿呢。”

她抬头看看窗外如血的夕阳，忽然笑笑对刘萧道，“萧儿，奶奶累了，想睡一会儿，你陪大哥哥去玩一会儿，好么。”

刘萧执拗地道，“不，我要陪着奶奶。”感觉到奶奶今天说话有些奇怪，刘萧不敢放心出去玩儿。

老人的眼里隐约又出现了泪花，她对杨云卓道，“卓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杨云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武氏道，“奶奶，您说。”

老人道，“好孩子，萧儿就交给你了，记住，帮她收好玉佩，千万别弄丢了。还有，除非你看到另一半块玉佩，不要在人前出示此玉。一切，以萧儿的安全为重。”

老人的一再叮嘱让杨云卓感到事情不寻常，他保证道，“奶奶，我记住了。我会帮萧儿收好玉佩，不会让别人看见。”

“好孩子......”老人最后又不舍地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微笑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虽然眼角还有泪痕。

“奶奶，奶奶......”刘萧慌了。她用力地摇晃着老人哭道，“您别睡呀，天还没黑呢---”杨云卓将手放在刘萧瘦小的肩头轻抚着，陪着她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刘萧一边说着拽住了班勇的大手呜呜地哭出了声，“奶奶从那天睡着了以后，就再也没醒了。”

“萧儿，”笨拙的班勇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刘萧。他内心无比震撼，难以想像在刘萧快乐无忧的外表下会有如此惨痛的经历。

手笨嘴笨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刘萧，只会用大手去帮他擦眼泪。他感觉到到萧儿的泪是如此地炙热，直烧痛他的心。

好一会儿萧儿止住了眼泪，抽抽噎噎地用衣袖擦着脸庞。

“所以从那儿以后你便进了武堡？”班勇一边帮她擦着眼泪。

“嗯，是杨师兄把我领进了武堡。在那里，不管什么时候，杨师兄从来不让我受半点委屈。”说到杨云卓，刘萧的眼里终于出现了点笑容，“杨师兄对我真的非常好，堡主伯伯和瑶姐姐对我也很好，我要什么他们都让着我。还有杨师兄，虽然他总是让我写我最不喜欢的文字，还总是让我练怎么也练不完的剑法和武功，可是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我不好好学习，总惹他生气。”

看到刘萧眼中对杨云卓的崇拜，班勇心里有些酸溜溜地。

“杨师兄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嗯，”刘萧肯定地点点头，“奶奶临终前把我托付给杨师兄，除了奶奶，杨师兄是萧儿最亲近的人。”

“萧儿，”班勇深深地凝视着刘萧，眼睛蕴着海一般的深情。把大手覆在刘萧的小手上，班勇真诚地道，“萧儿，你会慢慢明白，班大哥也会好好照顾你，也会是你最亲近的人。”

---------题外话------

为了适应主题的需要，删除了“受伤的少年、班少将军、断金和白玉”三章，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