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1 / 1)江山长卷之四·池鱼首页

辰甫安……这人,看着是正经的,放着是赏心悦目的,就算相处起来,也是彬彬有礼、令人如沐春风的。  总的来说,他就是个温润公子的形象,还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简直打着灯笼都八百年找不到的那种绝世好人。而辰池对他知根知底,知道他混迹江湖的时候也办过几件腌臜事,不过针对的都是些更腌臜的人罢了,所以在她心里,哥哥依然是好哥哥,无论书画还是治国还是人品上,都是自己一生难以企及的标准。  现在呢,这位绝世好人和穆国人打了三个月游击,穆国一点风声都捞不到,他却在窝里被一个风尘女人抓了包!  ——不过这女子显然也很诧异,甚至有些拘谨,不住用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缕鬓发。她五官柔和,眼睛亮如秋水,虽然称不上极美,却格外耐看。  她柔柔弱弱问道:“请问公子……这些人是……?”  她额外看了一眼一旁假寐的辰池,目光带着一点女人之间特有的、细如发丝的不友好。  辰甫安挡了一下辰池,摆手道:“这是我妹妹。秋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而秋水声音被他衬得愈发柔软起来:“最近楼里有一位姑娘走失了,秋水来替她祈福。听说承恩寺里有高僧,这就来了。不想……撞见了公子。”  辰甫安明知故问道:“谁走失了?”  秋水答道:“蔡菲菲。”  辰甫安道:“哦。看来你们的确关系最好。不过别担心,菲菲是个聪明女孩子,最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慧空性格细腻,站在旁边,听在耳里,也有些于心不忍,轻轻诵了句佛号。  辰池继续假寐。她听辰甫安的语气,似乎是知道这个蔡菲菲下落的。他手上必然有些能用的人。只是这位秋水姑娘,既然与蔡菲菲交好,只怕总难免伤心。  秋水强笑道:“是。借公子吉言了。秋水回去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再打扰公子了。”  辰甫安点头道:“嗯,你去吧。也替我向晚娘问个好。”  秋水又称了是,方才走了。她一出门,还不等辰池开口,就听索玛问道:“这是谁呀这是谁呀?”  辰甫安道:“她叫秋水,是窥红小筑的姑娘。窥红小筑是起渊阁势力,不过里面也不全是我的人,还有一种家底清白的普通人——就比如秋水。”  辰池又问道:“蔡菲菲是谁?走失是怎么回事?”  辰甫安道:“是我把她派出去的。她在黑白两道上还有点名气,适合当棋子。”  说罢,他给辰池掩了掩被子道:“她现在还没什么作用,等你病好了再和你说这些。你该睡午觉了,我们先出去了。”  然后不容辰池拒绝,便往外走。索玛出去后,他原本一回身要关门,却见慧空正走出来,毕恭毕敬地关好了门。  .  “孙将军、程统领,不劳远送了。”白子卿一抱拳,“原本只是辰台害死过我们一个兄弟,我们想趁着辰台国破来为她出一口恶气。不想惊动了穆国诸位,为两位添了许多麻烦。眼下我们即将出城回国,请不必再费心了。”  程十七不喜言辞,孙破笑眯眯接道:“哪里哪里,将军威名远扬,得见将军,我一个后辈连荣幸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不过将军既然要走,我等也不便多留。将军珍重。”说着,还真作了个揖,客客气气的,甚至表现得有些讨喜。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笑里各自不动声色地藏着一把刀,在看不见的地方几乎要将对方剥皮削肉了,面上却亲热。  白子卿走了之后,孙破独对着程十七才露出狰狞的神色来。  “狗屁玩意!”他咬牙切齿低吼道,“——我看他老子也是糊涂!!”  程十七皱眉阻止他道:“不可辱上。”  孙破气狠了,硬生生挤出一个狰狞的笑来,说话的语气也阴了下去,有种令人心神战栗的狠戾:“剿灭了辰氏余孽,下一个要打的就是燕桥……这关口上白子卿单枪匹马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竟然还要老子以礼相待!?不先杀了他们,怕我们打的不够激烈不够给他听个乐子么!辰台燕桥是那么好打的小国吗!还是说他指望着自己那点妇人之仁能感化天地江山、能让人把祖辈皇位拱手相让?!!真是个擅长送死的人才!等他他娘的下去了,没准他那爹还没投完胎呢!”  程十七听到后面几句,又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不可辱上。”才道:“你别太多想。我们做臣子的,就做好份内的事。”  孙破冷笑道:“早听说这个皇子柔弱无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说着甩袖就走,只留下一个气哼哼的背影。孙破从来表现的喜怒无常,还没这样火冒三丈地发过脾气。程十七心里稍微有些不安,于是追上去,以免他对什么外人发作。  结果不过一个半时辰,穆兰城谕旨就到了。穆翎帝也听说有人在辰欢城见到了白子卿等燕桥将领,急诏令孙破把他们找出来杀了以绝后患。  孙破内里并不是个热闹的人,他住处很冷清,除了他自己,就不过是几个穆兰城带来的、用顺了手的下人。于是他接了旨,八面玲珑地安排宫里来的人去歇息,而后回去继续吃饭。才吃了没两口,一摔筷子,把桌子连着盘子碟子杯子全砸了。  他不是不知道穆从言无药可救,只是想着,如果自己努把力,再加把劲,在他登基之前扫平境外一切,穆国随他怎么折腾,总不至于亡了。  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那么多代价,甚至和她结下血海深仇……却没想到这位穆从言穆殿下,他的“无可救药”是这样无可救药!  偏偏……穆翎帝一生文治武功,只在这件事上犯了浑:“从言就是朕唯一一个皇子,朕死了,皇位就是他的!”  孙破神色冷漠地坐在角落里,半晌,起身把一屋子的狼藉收拾起来,暗自处理了。  .  过了没几天,辰欢城就迎来了一批商客。  都到了这时候,还不知死活往辰欢城凑的,自然都是穆国人。守城的士兵早得了孙破授意,毫不客气,堪称粗鲁地一番搜查,恨不得将人扒得只剩一层皮才算。这批商人一路舟车劳顿,原想着是来趁辰台落难捞一捞油水,也不见得有多聪明,满心以为自己到了辰欢就该待遇堪比王侯,见了穆国同胞还想着哭天抢地的诉一番苦,不想受了这待遇,几个首脑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我说小兄弟,”一个大腹便便的矮子蹦起来叫道:“大家都是穆国人,你搞这么严肃,要将我们当卖国贼防着吗!”  这话非同小可,一时间不光商队,连前后的人都躁动了起来。那盘查的小兵却依旧不假辞色,答道:“这是孙将军的命令,以防有人混入城中。我不敢违背。”  矮子一时哑火了,与旁边一个人切切查查说了几句,又蹦起来:“我们商队可全都是穆兰城来的,哪能有什么危险人物?!这么风声鹤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打了败仗呢!”  小兵明显不善言辞,只硬邦邦回了一句“抱歉。规矩不可破。”  矮子旁边又有人说了句什么,他仿佛被一簇怒火从头烧到了脚。正待发作,忽然有个声音笑问道:“怎么?谁在闹事?”  这句话实在愉悦的太眼瞎,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只见来人穿一身常服,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往城门里一靠,又问道:“谁在闹事?”  小兵毕恭毕敬叫了他一声:“将军!”  孙破毫无形象地点头嗯了一声,眯起眼,和善地扫了一眼商队。矮子一听那声“将军”整个人便不对了,仗着身高优势死命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烫手的球。球很快被人摘出了人群,孙破笑道:“你这人!”  说着便从小兵身上抽出一把纸片样的刀来,干脆利落地把他对半切了。矮子没死透,顿时鬼哭狼嚎了起来。他内脏流了一地,还尖叫着爬向人群:“救救我……救救我!!”  他前面是人们纷纷尖叫着避开,其他人都已经吓的动不了了。孙破在一截腿上擦了擦刀,嗤道:“怕见血还来这干什么!”  小兵的脸色也白了,看来是强忍着没呕出来。孙破一挥手,下令道:“在场的人都带走下狱!我偏要一个个查,看看是谁敢在我孙破眼皮底下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