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1 / 1)江山长卷之四·池鱼首页

辰池颇为意外,看了乔禾一眼。  白子卿是平民出身,一路在军中升职,在朝中的日子不多,有这样的反应,早在她算计之内。而这乔禾,一个之前从未听过的人,在政治上竟这样成熟。  虽说他自称是有什么家族荫庇,插到白子卿帐下历练,但能察觉她“陈律”这一身份有异的人,头脑绝不简单,安插到军中可算大为浪费。就算他是当军师,先前也应该在朝中已崭露头角。否则,要么他应该在去年攻打辰台时立了大功,要么应该不得白子卿重用,岂能容他先后插嘴?  可是首先,连自己都查不到他的家族;其次,有家族荫庇的人绝无可能在此浪费时光;再者,燕桥朝中也不曾有过类似人物;何况,一年前来攻打辰池的,有白子卿,有白子卿身后一干拥趸,却绝没有一个这样头脑的人;最后,他看似又是军中一个极重要的人物,至少连白子卿一个三军元帅都肯听他说话。他的身份,岂非也有问题?  说不好是军方以外的人,这人倒比白子卿更算个对手。  于是辰池大方笑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方才分析的总没什么错。就算燕争帝在此,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联合辰氏兄妹抵抗穆国,这就是燕桥唯一的出路。”  乔禾也一笑,看了眼白子卿,道:“的确如此。”  辰池道:“所以你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保证辰氏兄妹还活着。而且至少到燕桥对穆国已经占据上风之前,都要保证他们好好活着,手里还有些权利和兵力,至少不能太不堪一击。”  乔禾道:“这倒也是。不过,若争帝陛下来看,只怕不会太放心。辰氏兄妹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能太不堪一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足够造成威胁的状态了。”  辰池听罢,做出蛮不在乎的样子,往身后的索玛身上一靠,懒洋洋道:“他们也不是傻子,这威胁该对谁用也并非分不清楚。倒是燕争帝,若如此畏首畏尾……唉。”  白子卿这时皱眉道:“所以你约见我的意思,其实是希望我们去与辰氏兄妹联手。”  辰池道:“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拒绝。”  “那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不是燕桥人——至少你刚刚说的那个军职,我恰好知道,从来没有过姓陈的,甚至都没有和你年纪相近的。但我昨天在辰欢城内打听,这里的人却都认同你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这样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律这个身份……其实是当年辰池一时兴起,说要体验体验民生,又怕被自己父皇发现,才托辰甫安帮她弄的假身份。别说白子卿一个外人,就连她自己在辰台里查陈律的户籍,也是毫无破绽的。  她笑道:“我自有我自己的用意,不过我绝非穆国人,否则也不会说刚刚那一段话。这个你们该相信。”  乔禾沉吟一会,果然点头道:“你的意思就是,你能帮我们找到辰氏兄妹?”  辰池点点头:“可以。”  乔禾道:“那就烦劳你来联系了。还是明日此时,地点由你们来定。”  辰池道:“辰欢城东南有一座桥。在桥西酒肆一楼见面。”  乔禾道:“好。”  这过程中白子卿始终没有开口。辰池心里更认定了他对乔禾信任有加。这事便算谈完了,辰池拿过白子卿给的止血药,向外面大声问了一句:“衣服好了没——?!”  伙计也喊回来:“还差一点——!老板你等一下——!”  白子卿一笑,对辰池抱拳道:“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辰池肩上伤口裂了,不便行动,只一点头,道:“恕不远送。”  接着乔禾索玛也各自彬彬有礼地道了别,从后门走了。  辰池这边先不表。白子卿一出后门,四下看了看没人跟踪,便低声道:“陛下,臣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加上他身边那个跟班的,也像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您看……”  乔禾四平八稳道:“他身份不简单,国破后有人来保护,倒也正常。何况他这个身份是假的,那跟班的脸也未必就是真的。不信你现在去打听,辰欢城里都未必有人见过他。”  白子卿不做声了。他终归是武将,何况正如陈律刚才所说,燕争帝年轻时候在军中大肆夺权的事,影响的确还没有消弭。  他在这皇帝面前,难免有芥蒂。  谁料,倒是乔禾问他:“你看那陈律,可能是谁?”  白子卿一怔,脱口反问道:“陛下觉得臣认识?”  “反正至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联系得到辰家两个小孩儿,还有点武功底子。肯定是个和谢甘蒙三家关系甚密的人,说不定还是辰家兄妹派过来的。你是武将,不如你来猜猜?”  白子卿低头想了一会,摇头道:“臣想不到。何况谢甘蒙三家,该死的的已经死光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出色的人……?”  乔禾冷笑道:“和那三家关系匪浅,未必就是那三家的人。”  白子卿更加不解。但乔禾已经不说话了,他也不敢多问。  .  而那边,辰池把新袍子一抱,便要走了。店里仅存的几个伙计知道自家老板神秘,不敢插嘴,见他行动似乎与平时不同,也只敢上前絮絮嘱托他在外事事小心。  陈律难得笑得眉眼弯弯,摆手道:“不用担心,我这不是雇了个打手嘛。”说着在索玛肩上一拍,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才该小心。辰欢城最近乱的很,那个孙破我见过,不是什么好货色,难缠的很。咱们这店小,现在还没什么事。但以后要是避不开了,你们把财物一分,赶紧跑了才是正经。”  一个伙计抹着眼睛道:“那老板你……你先把盘缠给我们呐……”  陈律揪过一人,故作茫然道:“刚刚小五说什么了?我年纪大了,没听到。”  几人于是笑成一片,连着那小五也笑得很开心。两伙人又说了两句,才道了别,散了。  路上索玛就问辰池:“你身上伤如何?”  没等辰池回答,他又摇头道:“肯定是很疼。我说小丫头,你二哥跟我说的,你可是很乖巧的,现在怎么这样?”  辰池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索玛问道:“怎么没有办法?白子卿脑子不如你,你拿话把他岔开,照样能骗过他。非要动手,我看你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啧,老实说,我总被辰甫安骂,又碍于情面不好还嘴,还挺头疼的。”  索玛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这番话里里外外其实都是为了辰池好,听着却全是在考虑自己的事,辰池要是能拒绝,那他决定把自己脑袋摘下来送给辰池当个绣球抛。  果然,辰池没法拒绝,只好道:“抱歉,我没想到你。我以后……尽量不这样吧。”  “尽量?”索玛瞪起了眼睛,露出一副要揍她的凶恶面孔。  辰池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装作服软:“一定!一定,一定。”  “这还差不多。”索玛变脸似的,这么一会又和蔼可亲了起来:“哥最后替你背这么一次锅啊,你就算为了你二哥想,也别做这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呀。”  辰池想到辰甫安,眼眶一热,心就彻底软了下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