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剪裁得体独特的青色水云长衫,外罩银白色宽袍长摆的罩衫,头发用镶着绿色宝石的带子束着,腰间挂了个荷包,没有多余的坠饰,在场内却是独一无二的耀眼。
尤其是那双澄澈的蓝色幽瞳,荡漾着轻佻戏谑的光芒,却恰到好处,单凭周围窃窃私语的贵女提到的‘西凰’二字,就知道是在说她。
然而只有百里彦自己明白,她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轻松罢了,心里郁闷到不行,这几日来,她几乎把京城逛了一遍,就是找不到第二个像尹枭的人,平常没几日就能自然而然地遇到,这样一来,让她心中莫名发慌。
以至于女皇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再在胡沙提醒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女皇已经满脸担心,慕容雪脸色不虞,慕容熙在冷冷瞪着她。
全场鸦雀寂静。
“怎么了?抱歉,我在想事情。”百里彦起身对女皇行礼,习惯的带着微笑问道。
“孤问你,将静姝许配于你,你愿不愿意。”女皇已经叫慕容熙跪在下首了,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地直接问百里彦道。
出她意料地,百里彦第一时间便道:“当然愿意!我的荣幸。”
全场再次鸦雀寂静。
“好!”女皇豁然笑了,“孤这就拟旨!”
……
大婚在西凰国,慕容熙于十日后嫁过去,百里彦这几日许可在长明宫转悠,慕容熙越看她越不顺眼,想把宅门一闭,却偏偏总被慕容雪的人撬开。
“尹……百里彦,你真的不记得一个叫沈媚的人?”百里彦喝着茶水,看着慕容熙练字,一边称赞一边问道。
慕容熙已经没有蹙眉的**了,“我不是尹枭。”
“那你知不知道李方九?”
“……”
“球球呢?”
“……我不是猫。”
“你怎么知道是猫!”
“……”
慕容熙的确想起了不属于自己的零星片段,就像是一只眸色与百里彦相似的大白猫,或是一个长相异常妖冶靠狠戾手段上位的太监,甚至一个黑色怪异服装,眸色冰冷的男人,还有一个,最为模糊的,只看见那人头发是奇怪的粉红色,但是名字什么的,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沈媚也不傻,早明白他就是尹枭,只是忘记了那些记忆罢了。
真奇怪,她心里一想到这就堵的难受,就像是洪水想要冲垮堤岸,却苦于触不及岸线的憋屈与痛苦。
她日日过来看他写字,听他弹琴,陪他读书,脸上本来可以维持的悠哉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你真的把我忘了?”
“你认错人了。”
就像一把利刃直戳心扉,百里彦苦笑着为他摆好棋盘,忽然想到,以前的他和她,好像与现在截然不同呢。
以前是什么样子?
面对喧嚣的枪火利刃,猖狂肆意地开怀大笑,面对他人的招惹嘲讽,予以地狱惨烈处刑,面对陌生的冷漠世界,高昂着头,俯视一切,站在高处,不把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除了彼此。
但他现在眼中,却没了她的影子。
在这个看似可笑的穿越的几个世界里,明明没有经历什么特别苦难的事,但是却让他和她已经变得圆滑,变得学会适应这个世界,她原先是如何想的?
玩转这个虚拟的时空?
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有多恐怖,有多悔恨。
“你干嘛看我?”百里彦看着怔愣的慕容熙,倏地笑了,还是笑得那么灿烂,那么骄傲,问的那么不可理喻。
慕容熙看着她不断落下的泪,看着她既不擦去,也不大哭,就这么笑着,好似没有注意到自己哭了的样子,听着她酸涩的哭腔,心中有什么地方,痛得厉害。
他是个理智的人,但第一次反应快于理智,他一把将她揽在了怀中。
他的怀抱十分温暖,就像她每次扑进去那样温暖,却从没有这样的温柔,他应该是霸道的,独占欲的,对她忠诚而高傲的,非她不行的,但是面前的人,不算是他。
百里彦伏在他怀中,猛地大哭起来,嗓音一声比一声高,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慕容熙冷眼让鸳鸯带着下人下去,似乎没有看见他们的惊讶一般,伸手将不算娇小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本来的棋子撒了一地也不去管,只是拍抚着她的背脊,轻吻着她的发丝。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拥有灿烂夺目笑容的耀眼的女子,笑着向他跑了过来。
而他只想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