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歌双眸泛红,起身拉开窗帘,看着这座刚从黑夜中苏醒过来的城市。晨阳照射在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反射着它的绚丽多姿。
这座城,在他的世界里面构筑了11年的时光记忆。校园的欢笑连带着生活的磨难,每一寸都深入骨髓,这是他从孩子走向成熟的标志,每步都是他独立行走出来的印记。
他在这条路上,哭过,笑过,挣扎过,颓丧过。在被生活压制的无法喘气之时,他徘徊在这座繁华大都市的街头小巷,数着他人生活的不易,来安慰自己世界里面的不快。第二日,他总是又能神采飞扬的一路向前。
在中国,是有故土情结的。纪如歌也不例外,他爱西岚的深邃,也爱它的静谧,那里盛载着他的童年、少年,为他插上了飞翔的翅膀。
他背负青年人特有的激情闯进这座城,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披荆斩棘。这里不是童话世界,没有所向披靡的幻想,有的只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真实。
当然,不排除生活偶尔跟你开开小玩笑,给你上演一场劳而无功的戏码。任你如何嘶声力竭的呐喊,它终是不为所动。
纪如歌背对阳光,席地而坐在窗前。他知道,身后是车水马龙的世界,那里塞着来自各个角落为生活而奔波忙碌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晰,西岚的记忆混着C市的历程,它们揉进在他的血液之中,密不可分。以前,是他坐在西岚,望着C市;如今是他混迹C市,念着西岚。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茱萸。这是有次,他外出旅游,在某摊位上看见的,就那么一眼,便倾付了自己的喜爱之情。
遍插茱萸少一人。
小时候与爷爷在花园种花的场景历历在目。11年来,他们分隔一方,在各自的世界忙活自己的岁月。偶尔地回头,才发现原来那个时常陪在自己身边的念想,在远方。
曾经触手可及的念想,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沉浸在了最低处。
不知从何时开始,爷爷不再开口叫他回家。他知道,那是爷爷害怕因为他而阻断了自己想要高飞的脚步,折断他那双好不容易硬化的翅膀。爷爷用一份勿念的自我伪装成全着他的梦途。
而他也不再记得,自己从何时开始丢了当年的情感释放。他将所有的情思都深埋在心底,所有的喜怒哀乐自行咽下。只为换取爷爷的一份心安。
他听着纪鹤的咳嗽声,泪水氤氲了眼眸:“今年回来就不走了。”
阿炳笑着道:“爷爷知道应该会很开心。爷爷今年又将花圃扩大了一倍。现在城镇里面的好多商家都来找他买花,不扩大也不行。”
“那他怎么顾得过来?”纪如歌担忧地问道。这事,阿炳不说,还不知道纪鹤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请了一个人。爷爷说,他年龄大了。要趁还能动,多挣点。他总是说如歌娶媳妇要花很多钱的。”
任凭纪如歌再坚强。这刻,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爷爷浑厚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