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白月站在江户川乱步的身边，等着藤野英子的灵体和妹妹叙旧。不，叙旧这个词不太合适，恐怕对于藤野绫子而言，如果眼下她可以抓住藤野英子的手，她一定会紧紧抓住不愿放开。

宫泽晃司一直站在离藤野绫子不愿的地方，定定地看着那对姐妹，他显然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眼下发生一切不由得他去怀疑，他或许有意想要弄清楚眼前的一切，但让他面对他讨厌的藤野英子，还是一个灵体，他又很排斥。

佟白月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尤其是男方那紧皱的眉头，觉得宫泽晃司和藤野绫子的确不太合适，一个过于理想主义，一个过于现实主义。

“他们不会在一起的。”

江户川乱步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在吃曲奇的间隙抽空回了她一句，顺带一提，他早在木本警官出去后就把那一直心痒痒的手工曲奇饼端在了手上，吃的津津有味，而且马上就吃完了。

“乱步先生，你已经不仅仅是个侦探了吧？或许我该称呼你预言家了。”

佟白月感慨道，江户川乱步却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术业有专攻，我不抢巫师的专业。”

他又扫了佟白月一眼，说：

“看来你开始能够控制启动异能了。”

“看样子是的。”

“那这个异能发动时长大概是多久？”

“现在看来，大概也就十分钟以内。”

少女皱了皱眉，感受到身体的能量正在被抽取，速度越来越快，她不由得上前一步，对藤野英子说：

“抱歉，英子小姐，您该走了。”

她不知道英子会去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但她能感知到，她不可以在遗留在人世间。

藤野英子是个长相非常柔和的女人，她有着和妹妹一样的红发，黑色的眼睛，但她的眼里似乎有着浩瀚的星球，由内而外散发的亲和力甚至带着一丝丝慈悲。

佟白月看着这个女人，忽然又开口了：

“英子小姐，请问，您找到答案了吗？”

生命是什么，命运是什么，您找到了吗？

藤野英子与她那灰蓝的眼睛对视，淡淡地说：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佟白月紧盯她的眼睛，继续问：

“那您觉得，死亡是结束？还是开始？”

“两者皆是。”

“那...”

佟白月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的藤野绫子，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疑问：

“请问，您死之前，后悔么？”

不顾一切自我奉献，留下天真的妹妹，从此以后她将孤身一人，藤野英子，你后悔吗？

“......”

灵体蹙眉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她给出了答案：

“事到如今，无论是否后悔我早就别无选择，但我相信，她会比我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藤野英子收起了端庄的笑容，转身看了一眼妹妹，她似乎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又收回了半透明的手。

“您知道您会去哪里吗？”

佟白月最后问她，女人摇头，莞尔一笑：

“谁知道呢，或许会是另一个命运。”

她的灵体开始泛着金光，半透明的躯体自下而上开始消散，她最后朝佟白月鞠了一躬：

“谢谢你。”

她的笑容很美，佟白月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在这个女人最后消失的一刻，她忽然看见了一条小蛇女人的身后冒出了头，没等她看个清楚，藤野英子和她的蛇就消失了。

一切归于平静，屋内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没有金光，没有灵体，壁炉里的火花燃烧殆尽。

“......”

精神放松下来后，佟白月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差点站不住，幸亏江户川乱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用手拥着她的肩膀给她作支撑：

“白月，你消耗太大了。”

异能力发动时间越长，对异能者体能和精神的要求就越严苛，江户川乱步睁开碧绿的眼睛，似乎有些不满：

“你太逞强了。”

“我只是...”

佟白月被他揽着，安心的同时也有些愧疚：

“我只是太感动了。”

她被藤野英子的博爱胸怀感动，也被藤野绫子对逝去亲人的深情打动。

“行吧，鉴于你是触犯，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允许你这样了。”

江户川乱步说着，忽然用空余的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下一回，你要是再因为异能力过度使用而晕倒，本侦探就要把你除名，不再让你担任名侦探的助手了！”

面容俊秀的青年名侦探露出了赌气的表情，似乎诉说着“本侦探不爽，需要哄！大量哄！”的情绪。

佟白月忍不住失笑：

“我知道了，抱歉乱步先生，下次不会了。”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真的没想到异能过度使用会造成现在这样无力的状况，只希望明天可以恢复，不然她怕是要向学校请假了。

不过话说回来...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口：

“乱步先生，那条蛇...”

“嗯，我知道。我们先回房间。”

江户川乱步把她托起，扶着她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