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白月点点头，神色平淡，把粘板上的菜全拨到盆里，又换上了新一颗菜。

“考了多少？”

她叔不动声色地又问了一句，少女举起刀将包菜从中间切开了，抽空回答：

“672，文科。”

“怎么没去上学？”

“我没填志愿，而且我不是来投奔您了吗？”

“可惜吗？”

“不可惜，我想来找您。”

少女很快又切好了半颗菜，以同样的方式把菜拨到盆里，她伸了个懒腰：

“我妈走之前有让我来找我那便宜爸爸，有机会找到的话就问问看他愿不愿意抚养我，要是没找到或者他不愿意，然后叔你这边也没法收留我的话，我再回去想办法重新复读。”

佟白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稳，丝毫听不出什么低落的情绪，然而青年却觉得心脏有一些轻轻的楸着似的疼。明明这孩子说话的时候表情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可他知道，这里头的苦，这孩子一点也不想说。

青年走到了少女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刀：

“我来，你休息去吧。”

“我也不是很累，我就在边上看着您。”

佟白月笑了，她本来长得就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笑容也很灿烂，会让人心情都不自觉变好。青年心里的疼痛减轻了一些，放缓了声音，一边切菜，一边问：

“你成绩不错了，我帮你申请一下这里的大学，你去上大学吧。”

“不用啦，留学生学费可贵了。”

佟白月笑着摆手：她现在是探亲签证，不能上学的，如果要在日本上学，就得换留学签证，而作为留学生，她是知道这学费里的落差是有多大的。

她傻了才去上学，还花她叔的钱去上学，她叔又没有那个义务担负她的学费，哪怕他根本不在意，佟白月自己却很拎得清：她叔叔疼她护她，是她的福气，但他没有义务去抚养自己。她叔叔正值青年，以后还要成家，要是她未来婶婶对此有意见，那就是她佟白月的错了。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佟白月她叔早就收拾好了，转头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少女第一次看见她这个帅气俊秀的叔叔翻了个白眼，然后敲了她的脑门：

“和我在一起还分什么远近亲疏，你是我的侄女，我是你叔一天，就要照顾你一天，你这脑瓜本来就不灵，还是好好留着去学校用去，别老纠结有的没的，你叔我心里有数。”

他推了她一把：

“秋季的入学已经赶不上了，我给你申请明年的，这个学期我给你申请旁听生，你有空就去上课学习学习。社会很大，很复杂，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他把佟白月的身子往楼梯那掰，嘱咐了她一句让她上去睡觉，就不管她了。

少女站在楼梯口，背对着她叔叔，半天没有上去，过了一会，轻微的抽泣声才从她压抑的嘴里传出来。

“谢谢叔......”

声音细若蚊蝇，她叔叔当没听见，往水槽方向打开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立刻掩盖了压抑的哭泣。

这个夜晚，佟白月躺在床上，抱着她叔叔送她的大大的抱枕，哭成了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