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剑拔弩张,长秋雁瞧见后头骅泽疼得眉头紧皱,心里难受的火急火燎,当下不管不顾,伸手从衣袖里头摸了一个解禁符咒,一个闪身越过身前的宗南华,抬手就想贴上结界。
他伸手的时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周围的一切变得很慢,每一个人的动作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他看到周围的侍卫反应极其灵敏,腰间利刃瞬间出鞘;他看到跪趴在地上的明渊拖着一身血淋淋挣扎着撑地抬头,向着骅泽伸手,扑倒在骅泽身上用残破的身体挡住他;他看到宗思煜飞身而起,广袖一拂,迎着侍卫提剑而来的方向,拔剑,在空中舞出一个剑花,挡在地上的骅泽明渊面前。
他恍惚中看到宗南华眉头紧锁,朝着他的背后走来,旋身挡住他毫无防备的后背,将散着炽热光焰的望龙提在身侧,另外一只手双指立于唇前,无声念着心诀。
长秋雁没来得及问他,明黄的符咒贴上那看似无形实则却有实感的结界,突然犹如烟花一般,“滋滋”涌出一股浓烟,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嘈杂声音,竟然开始火花四溅,灼得越发猛烈,热浪席卷而来,蒸腾出更多的白色汽雾,使得大片大片滚烫的蒸汽四处散开来,一瞬间让所有人都如同浸入开水中一般,忍不住抬手掩面,闭上被冲的涨疼的双眼。
长秋雁手指抵着那符咒,犹如直接伸进烧水的铁壶里头,霎时间只觉得连同骨头都要被这种钻入骨头的痛麻给融化了,他忍着没有闭眼,但是眼底飞涌的泪水却无法遮掩,他眼前模糊的虚幻,迎着蒸汽的手掌,脸颊生疼,不似刀割,倒像是斧头,深入皮肉地刮剜。
无尽的疼痛让他浑身紧绷,视线的阻隔又让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极其敏感。
他耳边是蒸汽迅疾流过带出的尖锐呼啸,但他又在其中听到了一个近在咫尺,低沉又让人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不高,只是喊着他的名字,脚步声由远及近,喊他的声音却始终在耳边,就像平常坐在他身边谈话一般,在周围一片刀剑碰撞,蒸汽轰鸣,惨叫打杀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人声音低缓,伸出手按在长秋雁肩膀上的手掌隔着灼热的衣料让他感觉到一丝奇妙的寒凉。
奇怪,他背后分明是宗南华,到底是谁,能跨过宗南华的防线碰到他?
这个人周身的灵力汹涌,却没有一丝张扬的攻击力,长秋雁一时间难以分辨是敌是友,他回头,隔着朦胧的雾气只瞧见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蒸汽散尽,几人已经不在原地。
宗长峰揽着宗碧娥的右手不自觉收紧,抿着唇,脸色凝重得铁青,他宗家素有名声在外,如今几个不知何处来的野夫子给折腾了个狠,还从他的眼皮底下毫无顾忌地逃走,当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长秋雁再睁眼的时候,四下已经是黑夜,他合衣躺在一个房间的床榻上,在微弱的光线中瞧着大的空旷。
窗边是桌子,他借着月光摸索过去,手指凝聚一簇灵力,从衣襟摸出来一张火符。
“噗”,一簇小火苗点燃了油灯,房间明亮起来,长秋雁白天才经历了打斗,这会儿身上的伤口似乎是有人给上过药了,清凉中带着些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