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第二天一早，宁歆带着卓阳回了北京。　　　　她们坐火车，早上八点那次，三个小时过十几分就能从南京到北京了，比飞机准点又省钱。　　　　出站时还不到十二点，正是午餐的时间，宁歆决定在火车站附近找家小馆子和卓阳随便解决一顿。　　　　两人进了家面馆，宁歆要了两碗卤面，又单独给卓阳加了个荷包蛋。　　　　卓阳对吃不是很讲究，什么都能下肚。就是吃什么都要加辣，一放又是一大坨，常弄得一碗汤水上盖了层厚厚的红油，很不节制。　　　　“别吃辣了，对嗓子不好。”宁歆善意提醒。　　　　卓阳手里挖辣椒酱的勺子顿在半空，他抬眼悄悄看了下坐在自己对面的宁歆，“哦”了一声，乖乖把勺子又放回去了。　　　　“一会儿吃完饭你直接坐地铁去电影学院，李教授下午有堂表演课，我和她打过招呼了，你去旁听一下，我把地址给你。”　　宁歆说完，掏出手机给卓阳发上课信息。　　　　卓阳原本埋在面碗口的脸一抬，问：“那原本报名的班呢？还上吗？”　　　　“上！不过那是大课，人多，一个老师照应不过来。李教授的是小课，她专给电影学院表演系考研的学生指导的，你去听听。演技这东西除了自己打磨，还得多看看别人的。”　　　　宁歆说完，招呼老板过来结账。　　　　卓阳点了点头，囫囵完最后一口面条，起身准备走人。　　　　宁歆把他拉住，从包里掏出个还没拆封的口罩给他，“带口罩吧，地铁里人多。”　　　　卓阳伸手接过，手去撕封口，嘴里轻轻嘀咕了句：“没必要吧，又没人认得我。”　　　　宁歆对他一笑，没告诉他今早自己帮他处理微博，他的那个ID粉丝一夜已经涨了三十万了，而且还在不停地涨，除此之外还有热心的网友为他这匹黑马设了话题。　　　　“给你防霾的。”　　　　怕他心里受影响，她扯了个慌，又很认真地交待：“最近嗓子不能有事，要细心保养。”　　　　卓阳信了，戴上口罩前又问她，“下周我唱哪一首？”　　　　宁歆把钱包放回到自己的大袋子里，转着眼珠子想了想，“我问问李艺吧，你自己有没有特别想唱的？”　　　　卓阳点了点头，说了首比较小众的歌曲名。　　　　“那就先准备起来。”　　　　“你下午去哪？”　　　　“我约了刘承锋刘导。你别管我了，先去吧，一会儿迟到了。”　　　　宁歆起身抖了抖自己的外套，把外套对折后挽在臂弯里开始赶人。卓阳被她撵着往饭店门外走，出饭店后扭过头又朝她看了一眼，她甩了甩手，他这才回身背起书包过了马路。　　　　**　　卓阳离开后不久，宁歆就去了和刘承锋约好的地点。　　　　那是家离朝阳公园不远的茶室，环境幽静，从窗口看出去的景色也怡人，尤其这个季节。　　　　这几天北京快进入深秋了，原本一大片被绿色铺满的朝阳公园突然出了彩林，红黄褐绿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还有一大湾湖塘碧绿碧绿地嵌在中间，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茶室是会员制的，周末人也不多，宁歆早到了半小时，她看了会儿窗外头的美景，趁刘导还没来，跑去洗手间补妆。　　　　因为是出差没带多余的化妆品，宁歆在自己的袋子里翻了翻，最后拿出支豆沙粉的口红淡淡抹了几下。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站在镜子前照。　　　　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疲累的神情因为一支口红的点缀精神了不少，她又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把原本散开的过肩长发往后一摞，拿了根发圈随意一扎，算完事了。　　　　出了洗手间又等了没多会儿，刘导来了。　　　　宁歆在他一进门时就见到了他，起身对他摆了摆手。刘导也对着宁歆点了点头，遣开身边的服务员，一个人朝着宁歆的方向走了过来。　　　　“刘导，好久不见。”等人走近了，宁歆笑着招呼。　　　　刘承锋最近可能熬夜了，眼底下的青影明显，不过人还和以前一样精炼。一头短密的发加上一小撮山羊胡子，形象还挺有范儿的。他今年应该有五十了，保养的很好，以前就听说他一直有健身，于是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左右。而且他目光犀利，盯人的时候总能让人觉得有股不一样的气场。　　　　“好久不见了，宁小歆。”刘承锋把手里卡包往茶台上搁着，示意宁歆坐下来说话。“怎么进来的？”　　　　“我直接报了您的名字。”　　　　“机灵鬼。”　　　　宁歆笑着没回话。　　　　她和刘承锋有三年时间没碰面了，上一次见面是白岘拿影帝的时候。　　　　那个时候宁歆才二十五，他们一圈人里算最小一个了，大家都喜欢逗她，说她运气好，一毕业跟着的人就是支潜力股，时机一到带着她一起飞了。也就刘承锋一个人夸宁歆是自己有本事，眼光独特，处事机灵有毅力。　　　　白岘获得影帝的那部电影其实就是刘承锋执导的，刘承锋是圈里有名的有想法有个性，拍戏又严苛的导演。　　　　那时候主演没定，宁歆为了帮白岘争取男一的角色，没少在刘承锋跟前栽跟头。好在宁歆够坚持，也挺机灵，耍了点小手段最后把白岘的短视频递了上去。也因为白岘在一众候选名单里的确出色，这个角色才最终拿到了手。最后，他靠着在线的演技和出挑的外形，最终获得了那一年的最佳男主。　　　　“刘导，其实我今天没想到你会来和我见面。”　　　　宁歆给刘承锋泡茶，她用了柑普，在北京这地方秋天喝能润肺养胃。　　　　“为什么不来？”刘承锋脸上挂着笑意，一边看她泡茶一边说，“咱们也快三年没见了，其实也挺想知道你的近况的。”　　　　宁歆泡茶的动作娴熟，热杯，烫壶，洗茶的步骤一步不差。　　　　“呦，还挺像模像样的，哪儿学的？”刘承锋问。　　　　宁歆给他递过斟满茶水的小杯，“我在云南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学了点。”　　　　刘承锋杯沿抵在唇部，仰头小啜了一口。　　　　“跑云南去了？怪不得这几年都没你消息。”他放下杯子，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宁歆，你后来见过白岘吗？他怎么样？”　　　　宁歆手一滞，抬眼看他，“我以为在北京，在圈里，都不会再有人提白哥了。”　　　　“我和白岘关系不错。虽然认识的晚，但我不相信他会干那事。”　　　　刘承锋没直说什么事，其实他知道宁歆能懂自己要说的，也算是他对白岘的尊重。　　　　宁歆静默了片刻，才说，“刘导，你能这么想白哥，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其实有些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白哥没和我说。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审判庭，他进去的头一年春节我去看他，他没见我。”　　“不过有件事我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他不会。”　　　　两人都若有所思，各自就着自己的杯子又喝了一口。　　　　宁歆说，“刘导，不瞒您说，我这次回北京想重新来过。”　　　　“哦？你要做回经纪人？那可以啊。哪家公司定了吗？”　　　　宁歆摇头。　　　　“我想自己单干，自己成立工作室。”　　　　“……”　　　　又是一阵静默。　　　　“宁歆”　　　　“嗯？”　　　　“你是不是在等着白岘回来？”刘承锋先开口。　　　　宁歆看他，他表情挺凝重的，看不出问这句话背后的实际意义，不过宁歆知道他应该有话要说。　　　　“其实也不是刻意在等。我只是想，他出来后如果还想继续演戏的话，我这里能有个落脚的地。”　　　　白岘当初被判了四年，宁歆托人打听过，他在狱中表现优秀，已经给他减了刑。从云南带着卓阳出来前宁歆又找人去问了次，这一次对方说明年开春白岘基本就能放出来。所以，宁歆得把白岘加入进自己的计划里。　　　　白岘有案底，即使得过影帝，一般的经纪公司基本不会和他签约了，戏能不能演现在还不清楚，得看广电总局的意思。但是如果她有自己的工作室，就能成为白岘的一弯港湾一个希望。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人生日子还长着呢。　　　　刘承锋点了点头，一脸肯定和赞许，他对着宁歆说，“以前他们都说你宁歆运气好，跟着白岘飞了，成了金牌经纪人。现在看来是白岘那小子运气好，遇到了你。宁歆，我很欣赏你的为人，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实话实说吧，现在演艺经纪这行当不好做，不像以前了。现在艺人太多，随便在网上发几段视频就能说自己是艺人了。资源呢？就那些。要抓到好资源还是需要大量的资金，还有人脉，你毕竟离开了一段日子。”　　　　“刘导，您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挺谢谢您的。其实我今天来就是和您谈这事。”　　“我现在手里有个新人，我挺看好的，想好好推一推，您这里如果有能上的戏，可不可以先考虑我们？”　　　　“呵呵”刘导手指着宁歆笑，“机灵鬼，就知道你找我出来是要我办事。有照片吗？”　　　　宁歆一听，打开手机锁屏翻出卓阳的硬照递给他看。　　　　“长得不错啊。”　　　　“还行，这孩子底子不错。一张白纸，学得特别快。我现在把他塞去北影李教授的班了，能磨出些演技。您这里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角色，男三就行。”　　　　刘承锋举着宁歆的手机来回翻了翻照片，指着其中一张问，“这孩子叫啥？”　　　　“卓阳，卓越的卓，阳光的阳。”　　　　“适合的角色倒是有一个，不过我只能推荐，最终能不能拿下还得看你们卓阳自己的本事。”　　　　“您意思是？”　　　　“这次也是部大片，投资方选角上管得严。除了男女主以外，其他演员也都需要甄选，这样吧，你让卓阳下周来找我，我们在盛星试镜。”　　　　“盛星？”　　　　“对，盛星传媒，一会儿我把地址和台本发你，你先让这小子练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