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无眠。 次日清晨。 “哇!你昨晚做贼了?眼圈黑成这样。” 袁绍伸手就要来。 窦姝一掌打开了他,揉着红肿的眼袋道,“船太过颠簸,暂时睡不惯罢了。” “啧,身在福中不知福。”袁绍酸溜溜地说,“明明睡的床,还挑这挑那。” 窦姝走出门外,清爽之风迎面而来,蔚蓝的水面一望无际,远处蓝白天际相融,眼界都因此开阔不少。 “到了到了,终于渡了汜水!”窦姝的轻快欣喜不言于表,往后望去,荥阳城早被远远抛在了后头,再后面是繁华都城洛阳。 “发现异常了么?”袁绍倚着船栏。 “异常的空旷啊。” “被那个家伙警告了吧。”袁绍揉着鼻子。 “不是朋友吗?” “那家伙……没有朋友,只有同伴。”袁绍神秘地放轻了声音,“利益相关的同伴。” 窦姝恍然,怔神驻足。 “还喜欢他么?” 窦姝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谈这个。” “不止有心情聊此,还有心情睡大觉。”袁绍举起双臂,一边拉筋一边道,“到了河内,我要先好好睡上一觉。” “两位。” 曹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转身,曹操长身玉立,双手拿着一两袋包袱,“这是昨夜承诺的钱财之物。” 真的……实现了。窦姝瞪大了眼,直到袁绍欢呼着毫不客气地接过两袋包袱,心里仍犹疑不定——里面不会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吧? “别想这么多了。”袁绍敲了一下她的头,掂了掂手中之物,朝曹操挑了挑眉毛,“够意思,兄弟。挺有分量。” “约莫半个时辰到达彼岸。”曹操望着远方,负手说道。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这样的曹操,莫名给人王者之风,然而,她的脑海里,同时不合时宜地蹦出了曹腾。 “这夜承蒙照顾。”袁绍站到了他身旁,并肩而立。 “不知二位今后有何打算?”曹操转身问道。 “且行且看。” 啧,袁绍摆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内容却让人啼笑皆非。 “本初兄当真说笑了。”袁绍轻笑道,“若不嫌弃,今后有事皆可寻我。” “诶,那就不必了。”袁绍立刻举手拒绝,另只捏着包袱的手却攥得紧紧。 曹操并不惊讶,坦然一笑,“望来日仍有机会相见。” “来日,多久呢?”袁绍状似喃喃自语。 待曹操行远了,窦姝方走上前去,站在他身边,道:“来日再相见?他的意思,我们还会见面啊。” “玉佩咯。” “那已不属于我们了。” “一个诱饵而已。这样,他今后才持续来寻我们。”袁绍摸着下巴,“嘛,换个人帮我们保管也挺不错的。” “你的目的是这个?”窦姝感慨,“每次交谈,你似乎都会推翻我先前任何一次的猜测。” “你太天真了。” “……果然不能夸你。” 袁绍伸了一个大懒腰。 “有钱了,又可以浪了。”他笑眯眯地说。 “别忘了,这用玉佩换来的。” 窦姝的提醒对他而言并不奏效,压根不放心上。 “好困啊,好想睡觉!” 近乎耍赖之声又响了起来,被风吹散得模模糊糊。 “别叫了!” “真的很困啊。” “你念得我也很困……” 离岸约莫还有半小时之时,两人达成共识,一同回房呼呼大睡,相较昨夜,两人的位置发生了改变,窦姝托着腮在桌上沉沉睡去,袁绍则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令人新奇的,窦姝这样入睡,竟比昨夜来的舒服许多!这个发现让袁绍无情嘲笑,让她本人汗颜不止,难道说……真的成为受虐体质了? 按袁绍话说,“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偏偏喜欢睡桌子,是一个不会享受的人啊。” 窦姝对此的反驳是,“我只是有点晕船。大多时间都睡床的。还有,只是这种小事,你也生得出优越感吗!” 这些都是后话了。 等二人转醒,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日上三竿,太阳也晒到了屁股的位置。 船房内的两人方从梦中而醒,神志迷糊,不甚清楚。 袁绍揉着鸟窝一样的束发,“我们,睡过头了?” 窦姝心虚地用衣袖悄悄擦干净了桌上的水渍,爬起来打开房门,船一动不动地停在岸边,几个船夫样的男子正趴着睡大觉。 “嗯……而且,迟了不止一点点。”窦姝道,“应该。” 一阵沉默。 “那我们现在在干嘛?” “……不知道。” “赶紧下船啊!!” “废话……” 袁绍骨碌碌地翻着身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包袱内的钱物,发现毫无丢损之后,起床气慢慢也消了。 等他慢吞吞地整理好起来,窦姝在无聊中等待得已快要长草。 “说快一点的也是你。”窦姝一边出门,一边埋怨,“现在慢吞吞的也是你。” “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到底刚才咆哮的是谁……” 大船停泊在岸边,此处已是河内,岸边停泊着许多船只,系绳来往之人也不少。窦姝从船上下来途中,目视前方未看地面的后果,便是差点被庞大的阻碍物狼狈地跌绊了一跤。 “呜啊,是谁乱放垃圾,这么没有公德心。”窦姝嘟囔道,这才发现,地上的不是垃圾,而是一个酣睡之人。 “好浓的酒气。”她捂住了鼻子,一个灵光忽现—— 这人有点熟悉。 “袁绍,袁绍!”她停下脚步,小声招唤。 “干什么啦。”袁绍不耐烦地停下,转身,还是来到她身边。 “这个人,”窦姝指道,“面熟,和昨天的酒鬼很像。” “哦?”袁绍好奇地蹲下身来,伸出了手。 “肉挺发达。”袁绍戳着道,“结实而有力。” “他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袁绍干脆利落地起身。 窦姝跟上,“还有那盗贼,他们都受命于曹操?” “谁知道呢。” “不过这下,他应不会再向我们做那种事了吧。”窦姝摸着后脖,“偷鸡摸狗,顺手牵羊,让人想想就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