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世家子弟是个俊朗的青年人才,且人品端正,那做妾也无妨。反之,若是那小户的儿郎有此特点,那便嫁与他做妻子。薛将军,这话可听得明白吗?”玄盈道。
薛长风笑着点点头,道:“臣明白了。贵主心思透亮,一番言论倒是与世俗常人不同,令臣受教了。在臣看来,贵主虽然是中宫所出却并不拘泥于嫡庶尊卑分明的主流观念,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话别人可说,但是薛将军同为嫡出,更是独子,缘何做这番感叹呢?”玄盈摇着扇子问,她的确是很好奇。
“贵主不知,有时候站在他人的角度,才更能想清楚一些事呢。何况,您不重视嫡庶之论多半是为着吴王殿下,自然臣也有想为的人。”薛长风亲自加了些冰块,亭中凉意倍增,他眼神清明,似乎在认真思考问题。
“不聊这个了。我最近看了你写的那个话本子,感觉写得很不错,文笔清爽,人物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只可惜你还没写完。”玄盈换了个话题。
见她提起自己的作品,薛长风绽放出笑容道:“多谢贵主喜欢,只是旁人却都不欣赏。臣打算写完这个话本子就封笔了,不再写新的了。”
玄盈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为何?以你的资质和才学,写话本子应该是得心应手的,何况这不也是你喜欢的事情吗?”
“第一,臣虽然喜欢写,但是臣的话本子有曲高和寡之嫌,除了像贵主这样极少数的人能欣赏以外,大部分人根本不感兴趣,臣写话本子赚不了几个钱。
第二,臣付诸了很多心力和时间来写,也确实感觉到在日常政务以外再干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颇为疲倦,太辛苦了。”
“可这是你的第一个话本子,兴许写第二本的时候情况能好一点呢?”玄盈想再劝劝。
不料薛长风心如磐石:“臣的毕生热情均倾注在第一本上了,不能也不想再写新的了。再说臣现在连第一本都还没写完呢,眼下又掌管了禁军,还要治丧,这时间越发宝贵了。臣能写完第一本就已经是幸事了。”
玄盈理解他的意思了,也不想过多强求,便点点头,道:“我很喜欢你的话本子。或许旁人不感兴趣,但我真的非常欣赏。”
“多谢贵主谬赞了。臣以茶代酒,敬贵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起,然后喝下。
薛长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在贵主看来,什么才是立国之本?是民心所向,还是经济繁荣,抑或是朝政清明?”
“都不是。军队的战斗力才是立国之本。历朝历代,但凡一个新的政权从初建立到逐渐平稳再到后期发展,都避免不了士兵作战。一个国家要想立足自保,势必要发展军队,以抵御外敌入侵,而若这个国家要开疆拓土,更加要主动进攻。总而言之,无论是大争之世还是太平盛世,军队战斗力都是国家的保命符,是一个朝代能否建国或是是否会灭国的关键。”玄盈悠悠道来。
薛长风投来赞赏的目光,笑道:“贵主所言甚是。那不知您如何看待和亲之事呢?”
“西汉初期,那汉高祖与匈奴一战中落败,此后不得不派遣女子和亲,被迫做这屈辱之举。可我大唐国力强盛,若仍奉行和亲之策,岂不是既寒了臣民之心,又令周围边疆部族笑话?”玄盈道。
薛长风道:“可圣人将一位宗室女子嫁给部族,那至少可保几十年的和平,也可避免战事再起。以一己之身换回数万将士的性命,这买卖不亏。贵主别恼,这可不是臣本人的观点,这是圣人的主张。”
“身为士兵,打仗是义务,是责任。而宗室女却并没有必须和亲的义务。再者,若是一个强盛的王朝遇到外患时只晓得和亲却躲避作战,那这个王朝的军事实力一定会因为长久没有作战而衰弱。”玄盈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