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嫄是看到墨敏中脸上的伤时,才知道刘三娘眼里的疯狂是因为什么,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半边有手掌长的伤口子,伤口往两边翻,看得出来伤口很深。
便是伤口愈合,也要有疤痕的。
墨敏中见她直盯着自己的脸,笑了笑,“样貌对男子来说不重要,你不必担心。”
孔嫄不语,沉默了半响,拉着还要安慰她的墨敏中往屋里走,墨敏中的目光落在那只搭在手腕上的手,眼里升起了光芒。
墨敏中的伤,给两家都逞了阴郁的气氛,墨敏中是为了孔嫄毁容,她没有怨言,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儿子的脸抹泪。
李氏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心知若是没有墨敏中,毁容的便是自己的女儿,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
药婆婆纵然医术了得,配出来的药敷在墨敏中的脸上,让伤口三天愈合,七天后结痂,半个月结痂掉了,可仍旧去不掉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这日,孔嫄突然对李氏说,“母亲,你不是一直与墨夫人说我与墨敏中的婚事吗?我同意了。”
李氏张了张嘴,她想劝女儿不要因为报恩而这样做决定,可想到墨敏中哪怕为女儿毁容了,也没有怨过女儿,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药婆婆坐在炕上,“墨敏中到是个不错的书生,心里又只有你一人,嫁他也无妨。他目光正直,为人正派,值得托付。”
李氏沉默了半响,“我去与你祖父说说。”
女儿的事她不能自己做主,起身去了外屋。
药婆婆看着她,“女子嫁一个中意你的,比嫁一个你中意的要过的舒服。”
孔嫄笑了笑,“婆婆不必担心我,我原也没想嫁人,如今嫁谁都是一样的。”
药婆婆到没有说什么,似在回忆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两家把庚帖互换了,墨敏中才知道消息,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甚至直接找到孔家,说他并不需要孔嫄报恩。
孔恽先前到为妹妹委屈,现在墨敏中这番一来,到觉得也是个爷们,反而觉得这门亲事也不错。
孔和仁就不客气了,“我们到是不想,可惜嫄姐自己提的。”
心里一边腹诽这小子明明高兴的眼睛亮亮的,现在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拒绝,骗鬼呢吧。
孔光祖到是更温和一些,“嫄姐自己提的,你和嫄姐谈谈吧。”
孔老太爷也颔首,最后让两个人自己谈。
墨敏中看着孔嫄,百感交集,“嫄妹妹,你不必如此,你知道这样我心里更愧疚。”
“墨大哥是不喜欢我?”孔嫄问。
墨敏中摇头,孔嫄又问,“可是墨大哥觉得我配不上你?”
墨敏中被问的只能摇头。
“还是墨大哥心中有着婉姐?”
墨敏中这次头摇的更厉害,“嫄妹妹,你不要误会,我我心里只有你。”
孔嫄笑道,“我送宋廉去北地时,曾为了一口吃食,对方说只需摸我的手就会给吃食,我做了,在我看来我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如今说起来与墨大哥的亲事,还是我占了便宜。”
墨敏中急道,“嫄妹妹,我不在意。”
“那便这样吧,墨大哥也不要心有愧疚才好,我心也欢喜。”
墨敏中被她的笑晃了眼睛,一直到回家后,人还呆呆的,墨夫人看了到是笑了,“这孩子。”
虽然儿子半张脸破了相,可到底有了一门好亲事,墨夫人也觉得是因祸得福,心想着要早早把婚事办了才行。
四月。
北地的营地。
宋廉看着手中的信,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紧抿着唇,再三确认信里写的内容,整个身子似要被火点燃。
不过一年之隔,当年那个软而无骨的少年,身材抽条,俊美的五官更是如刀削一般生硬又冷冽,一个眼神就能冻透人的身体。
少年的他,一年之间就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北地更是名声赫赫的嗜血将军。
公师爷从帐外走进来,看到少主的脸色,挑挑眉,“李德来信了?”
少主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利用暗中的力量,将他们的人派到了塞北之地驻守,这一年来每月都有几封信送到北地,公师爷虽没有看过信,却也知道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那样的小娘子,也难怪少主放不下。
宋廉紧抿的唇轻启,“让睿王得意的太久了,是时候该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公师爷拧眉,“睿王一派的林家、国公府、柳家及古家若是不处理,是一大害,少主可想清楚了?”
“将收集到的证据送到京都。”宋廉等不住了。
一想到孔姐姐与墨敏中定亲,他胸口就闷的恨不能撕开,他要马上见到孔姐姐,告诉孔姐姐不要嫁人。
墨敏中毁掉半张脸,那样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可能保护住孔姐姐,孔姐姐该配更优秀的人。
六月,塞北之地孔墨两家打算在这个夏天将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京都那边却传来消息,太子呈上睿王诬陷武伯侯府私通外敌的罪状,众人原以为等来的是圣怒,却不想圣上却来了一句武伯侯府功高盖主,那些并不是睿王所为,而是他受益的。
太子没有搬倒睿王,圣上也觉得对不起太子,结竟武伯侯府是太子的舅家,最后亲封大皇子为睿王,让其搬到睿王府。
这也算是给太子一个交代。
几日后睿王府大宴宾客,皇上也带太子过去,哪知道睿王虽然起兵造反,皇上及太子双双受伤,虽后有武伯侯府二公子突然带兵救驾,但是皇上受伤严重,当晚便驾崩,太子带着伤登基,做了皇上不过一个月便去了,由其子登基,武伯侯府二公子宋廉被封摄政王扶着五岁的幼帝。
塞北之地得到消息时是李将军送来的,正是带来了平反的消息,孔墨两家可以回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