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音刚落,两个汉子便应声反扣着雀鸣的胳膊,扯得她右肩伤口一阵剧痛,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放开她!”杭鸣谦喊着制止了擒住雀鸣的人。
洛絮走到了门口,听到动静又难以置信的回了头:“皇上这是要忤逆哀家?”
“母后,宫里宫外事事皆有律例,如此乱用私刑,恐怕是要坏了规矩。”杭鸣谦搬出宫规,等着母后收手。
“呵,皇上现在把律例拿出来说事了。让这女人住进双月宫的时候怎么没说按律例行事呢?”洛絮倒不是有多在乎这双月宫,不过是一座旧居罢了,要人进来住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她自己的儿子未经她的同意,还私自带了宫外的人住进来,这分明就是打她的脸。
“母后现居慈宁宫,这一座旧殿无人住。朕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住进来又有何不可?”杭鸣谦依旧在替她辩解。
“咳咳...”雀鸣终于抑制不住得咳嗽,右肩伤口的撕裂感让她不禁皱紧了眉头。雀鸣捂着嘴边咳边大口的呼吸空气,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把戏哀家见多......”洛絮还没说完就看见她裙摆上的血迹,愣在了原地。
“太医,快传太医!”杭鸣谦清楚的看到她捂着嘴的手指缝中流出的黑血,顾不得旁的人。喊着太医又亲自将她抱到床上。
雀鸣的手颤抖着,不敢去看手上粘稠的液体。她知道那是死神在召唤。
“雀鸣!快醒醒,不能睡...雀鸣...”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她闭上眼,也没能听清周围人在说什么。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
沈谧,你在哪?
好像坠入了无尽深渊,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没有粉身碎骨的终点,只有无边的失重和孤独包裹着她。
好冷。雀鸣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冰天雪地,北国的雪原将她包围,呼啸的冬风刮过耳边,身边慢慢呈现出将军府的景象。庭院假山上堆满了积雪,池中的锦鲤也被冰封住,周遭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回家了吗?
太医来行了针,稳定了毒性的扩散,但毒素已经从伤口蔓延到了她的颈部和手指尖,如今整个右臂都变得触目惊心。
“皇上。太医说,没有解药,雀鸣姑娘最多就剩了七天。”张公公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雀鸣了。称作沈夫人吧,看如今的样子好像不合适,但皇上也没有给她一个名分。便只能叫姑娘了。
“......朕知道了。”杭鸣谦站在门外,听着张公公传达噩耗。
他又补了一句:“传雀扇和雀霏进宫吧。”
张公公有些疑惑为什么是雀霏而不是雀夫人,但看皇上长叹了一口气的模样,还是把疑惑咽回了肚里。
雀鸣垂危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恰巧李灿裕也在秦云锦的承乾宫。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胚子,”李灿裕故作惋惜的说着,“没等到罪臣的身份暴露就先病死了。”
秦云锦知道这对她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雀鸣死了,皇上便不会将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李灿裕也能有机会成为沈谧的正室了。
但是她始终有些不安。毕竟她最开始只是想让两人和离,还因此听了皇上的话,杀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更何况如今雀鸣在双月宫突然出事时,太后娘娘也在双月宫。而太后去双月宫,也时因为她在太后耳边扇了风。
“姐姐?”李灿裕看她半天没说话,唤了唤她。
秦云锦被叫了两声才回过神,“嗯?”她应了一声,险些打翻手中茶杯。
“今日怎么没见秋香了?”李灿裕今日在宫门口等了好一阵也没等到秋香来接她,最后还是御前侍卫认出了她,才放她进来的。
“可,可能......”
“娘娘,皇上召您过去。”两人正说着,下人便上来传话。
李灿裕意会的起了身行礼:“姐姐真是好福气,有皇上如此惦记着。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秦云锦也微微点了头,叫人送她出宫。
她原以为皇上是看雀鸣快死了,没意思了,才唤了她去。秦云锦临出门前还专门整理了一下衣服首饰,挂上了去年新年皇上为她特制的香囊。
但直到皇上一句话也没说就给了她一巴掌时,她才从自己的梦中醒过来。
“是你给太后煽风点火?”杭鸣谦胸中怒火熊熊燃起,“是朕太骄纵你了。”
秦云锦捂着脸撑在冰凉的地上,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她眼泪夺眶而出。
“皇上!雀鸣她凭什么?你我好歹夫妻三年......”
“闭嘴!”杭鸣谦指着她大喊:“雀鸣若是有个好歹,朕绝不会放过你。最近别让朕看到你。”
他甩了衣袖出了大殿,下令将秦云锦禁足两个月。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出承乾宫。
如果不是她在太后面前做长舌妇,太后也不会突然带着人来双月宫,更不会将雀鸣伤口撕扯。
太医说的清清楚楚,自从上次吃了一次解药,雀鸣的伤势原是呈向好趋势,如果没有这些变故,是有自我痊愈的机会。
但是现在雀鸣生命垂危,半个身子都被紫黑的血管痕迹遍布。
秦云锦被拖着出了大殿,任凭她怎么哭喊也没人理会。
杭鸣谦守在雀鸣床边,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庞和毫无血色的唇,心想着怎么早晨还好好的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