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预定好的餐馆，大家都不愿分开坐，于是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学安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班主任改头换面，和颜悦色得像是多年不见的亲戚，这反倒让他无所适从。　　苏慧婷是理科班难得一见的美女，追求者可以组成一个敢死队，今天聚会的人当中就有军子和阿虎。军子是自己的死党，可以不计较。阿虎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人高马大，不过是个粗货，听说现在还缠着苏慧婷。虽然他长得不如自己，但如果他一直这样死乞白赖地纠缠下去，美女和野兽的故事难保不会要重演。两杯酒下肚，阿虎的胆子更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慧婷。学安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可惜头发不能像猩猩的毛发那样竖起来示威。潜藏在意识中的原始冲动让他迫切地想和阿虎一决高低，即便阵亡也死而无憾。虽然阿虎勇如吕布，这时候已喝了六瓶啤酒，醉意初现，学安壮着胆，端起酒杯向阿虎道：“来，我干了，你随意。”军子在一边惊得目瞪口呆。阿虎牛气冲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顺势杯口朝下，咬牙道：“干！”　　酒过三巡，阿虎吃了几大口菜，拿起一整瓶酒回敬道：“学安，来，我敬你，当年篮球赛我受伤之后，多亏你及时顶上，帮我们班夺得亚军，就凭这个，我干了。”学安听着不痛快，自己是为了七班，又不是为了他阿虎，用得着拿这个说事吗？难道是他讽刺自己没有得分，害七班丢了冠军？一定是这样，怪不得比赛结束后他就对自己不理不睬。好，既然你故意找茬，也不怕你，看你还能撑多久。学安这样想着，便也开了一瓶酒站起来，瞄一眼苏慧婷，咕噜咕噜地和阿虎对喝起来。全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学安被大家的掌声和呐喊声冲昏了头脑，他感觉苏慧婷在看着自己，想到这里，便勇气十足，即使手里拿的是□□，也要将它一滴不剩地灌下去。　　灌下去的不是□□，倒像是哑药，学安喝完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张口吃东西，军子问他有没有事，他只是摇手。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学安肚子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一股透着酸味的莫名液体不断地回流上涌，好几次险从嗓子里冲出来。他不明白自己没有喝醋，何以一口酸味，难道是心里的醋意将这吞下去的汤汤水水催化发酵？半天后才意识到可能是喝多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喉咙里的液体喷出来，这个洋相出不得，自己找阿虎拼酒已是气量不行，再一吐，岂不是证明酒量也不行。　　学安度秒如年，如坐针毡，希望聚餐早点结束。原来想吐不能吐和想拉不能拉一样痛苦，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将“上吐下泻”连在一起。阿虎也好不到哪里去，和学安对视一眼，便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进厕所，“呕、呕……”个不停，这声音像是具有魔力，学安被吸引过去，和阿虎此起彼伏地“呕”起来，虽然隔着门，大家的笑声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学安的耳朵里。　　第二天醒来已近正午，学安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以为进错了家门，挣扎着要坐起来一探究竟，头还是隐隐地刺痛，昨天吐过之后的记忆像被格式化，一片空白。厕所里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学安惊恐得忘记了难受，厕所门打开，原来是军子。“醒啦，好家伙，你可真能睡！”学安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宾馆啊，还能是哪里。”“糟了，我妈该担心了！”“原来你还是个孝子啊，你妹打电话来了，我帮你接了。”“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军子斜眼看着他，道：“你当然不记得了，看吐我这一身，不能喝还要逞能！”学安狡辩：“阿虎还不是被我喝趴下了。”军子鄙视道：“你还要不要脸，人家阿虎喝的酒是你的好几倍，全桌人都被他喝多了。”学安转移话题道：“昨天吃完饭还有什么活动？”“KTV啊，阿虎还唱歌了呢。”学安问唱的什么歌，军子说是《知心爱人》，学安问是和谁一起唱的，军子说他本来要拉着苏慧婷合唱，苏慧婷说自己不会，结果桃子陪他唱了。学安暗自欣慰，说桃子也是挺好一女孩，怎么就没能坚守住道德的底线呢。打开手机，并没有苏慧婷问候的短信，学安心里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