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底下人群的嘈杂声虽大,却还是没有大过孙之丽的话筒声——“大家静一静,我们的讲座就要开始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之丽,是大一年级辅导员,欢迎大家来参加《如何度过大学时光》专题讲座,很荣幸能请到人文系赵春红教授来担任我们的主讲人,请大家欢迎——”孙之丽介绍完,将话筒交给了主讲人,自己走下台去认真听讲。 赵春红接过话筒,谦虚道:“同学们好,更正一下刚才孙老师的话,我目前还只是副教授——”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她已经在奔往正教授的路上——“在正式开讲之前,我想谈一下举办这个讲座的必要性,为什么要举办这个讲座呢?因为如果同学们还按照中学那一套来过大学的话,只怕要贻误终生了。虽然都是学校,但中学和大学的学习理念发生了很大变化——至少在中国是这样。《如何度过大学时光》,这个题目很大,也很自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总逃不出德、智、体、美、劳五个范畴,有些老生常谈的话我不想说——同学们也一定没有兴趣听。我不敢保证我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但绝对和同学们以往所听到的有所区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我接下来的讲座对同学们能有一二助益……” 赵教授孜孜不倦地讲了半个多小时,学安听得萎靡不振、恶梦连连,只有当孙之丽宣布“本场讲座到此结束”后,他才又重现生机。“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赵教授的精彩演讲!”孙之丽话音未落,听众便很自觉地起立鼓掌,意思表达完成后自发离场。 回到宿舍,李默和林小明均表示身心受到双重伤害,要学安赔偿精神损失费,学安撇清说自己并不是主谋,乃是受到田泽的指使。田泽一副无辜的表情:“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好意请你们去听大师的讲座,居然倒打一耙。”“还大师,连我都不如!”李默背后逞能,如果吹牛也要交税的话,只怕他会倾家荡产。学安对赵教授的讲座本没有多少认同感,但见李默如此猖狂,不惜背叛自己的良心,和他站到对立面,发难道:“你说一个我听听。”李默尖着嗓子模仿赵教授的声音道:“在学校最重要的是学什么?不是学知识,而是要培养学习的能力。举个很简单的例子,高中的数学公式你还能记得多少?不记得啦?不记得就对了,这说明知识是很容易忘记滴。但是能力是忘不掉滴,比如你会骑自行车,不会因为几年不骑就不会骑了,这就是能力——”大家被他的阴阳怪气逗得哈哈大笑,田泽触类旁通,自悟道:“这跟泡妞是一个道理,如果你学会了怎样去泡妞,不会因为几年不泡就不会泡了。”学安恭维道:“田教授就是有水平啊。”“田教授”被夸,继续道:“说到这个泡妞呀,要从娃娃抓起,小孩子悟性高、接受能力强,一教就会,等大了就迟了。”这句话如血腥一般引来了众鲨鱼围攻,林小明一直受正统教育的熏陶,除了成绩,说是一个好学生并无多大非议,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对恋爱的兴趣与日俱增,没能按捺住好奇,第一个出击道:“难道你从小学就开始谈了?”田泽的记忆回到十年前,像一个英雄诉说着昔日的光辉:“小时候喜欢我的女生不要太多,可惜啊,年少无知。”他一面说着一面不住地摇头。“都说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后就残了,照此推理,你小时候应该长得比较磕碜吧。”学安并不想夸田泽长得帅,但现在的重点是要证明他小时候有多难看,只好间接承认这个现实。田泽被学安的真理推翻,仍嘴硬道:“这句话对我不适用。”李默也是喜欢拿当年说事的人,深知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要从当下着手,于是反问:“那现在呢,你有女朋友没?”田泽被这句话呛得不轻,虚掩一枪:“我说有你信不?”学安代李默回答:“信!是哪个学校的?”田泽不愿辜负学安的一片苦心,爆猛料:“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杭州上学。”学安被他的真诚打动,主动交代:“我吧,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大家的注意力从田泽身上转移到学安的身上,田泽以前千方百计地想要把学安的秘密哄出来、挖出来,这时候学安主动坦白,他反倒没了多少兴致,倒是李默意犹未尽:“不就是那个什么婷的,你也太婆婆妈妈了,骗到房间里不就完事了!”他的提议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公认为有辱斯文,田泽传授过来人的经验:“应该发扬狗皮膏药精神,古话说得好:女怕追,男怕缠。”学安担心狗皮膏药也有贴不上的时候,林小明变身理论专家,高深莫测道:“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四个字:水滴石穿。”学安对大家的倾囊相授感动不已,慢慢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打发无聊时间的话题而已。卧谈会结束,学安的心和这夜一样空虚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