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网吧回来，学安发现手机上一条未读短信：“同学你好，这里是野牛动物保护协会，经过分析研究，我们觉得你符合本社团的一切要求，兹吸收你为本社会员。请于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携带两张一寸照片和二十元活动经费，在3601教室报到。”学安想起前两天填过的表格，自己随手丢弃的种子不但没有枯死，反而开花结果，可报名表上除了姓名和电话，并没有填写其他内容，他们到底“分析研究”了什么，难道是自己长得像野牛？闲谈之下，才知道林小明和李默也收到类似的短信。　　“我长这么大，总结出来最有用的一条真理就是：收钱的地方都是骗人的。所以我宁可不当作家，也不会去钻他们的圈套。”林小明态度十分坚决，“学校也收钱，医院也收钱，难道这些地方都是骗人的吗？”李默反问道，林小明放下手中的笔记，将力气都转移到嘴巴上：“学校和医院还不骗人？那天底下都没有骗子了！”“那你为什么还在学校呢？”李默自以为反驳得天衣无缝，可林小明轻轻松松便化解：“现在不受点小骗，将来就要受更大的骗！”“人家短信上已经说了，这二十元是活动经费，只要有人陪我踢球就行了。”“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多说无益，到时候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学安也不愿花钱去保护野牛，于是和林小明另择出路。学生会由于报名的人泛滥成灾，已经提前结束了招新，只有学生社团联合会的大旗还在广场飘扬。学安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林小明虽见多识广，也不知为何物，二人结伴同去一探究竟。“学长，你们这组织是干什么的？”学安自觉这声学长叫得栩栩如生，不料那学长并不领情，没好气地答道：“我是学姐！”学安吓了一跳，林小明见学安阵亡，挺身而上道：“学姐，你们这组织不收钱吧？”“当然不收了，收钱的都是那些社团，我们就是专门管理社团的。”林小明心领神会：好比黑社会老大，杀人放火的事都由小弟去做，自己只要管好手下就行了。他虽以文人自诩，却也有一颗江湖的心，想当个大佬玩玩，于是和学安一并报了名。　　可想进黑社会并不那么容易，要通过层层的考核，看有没有当老大的潜质。第一轮是笔试，学安和林小明的座位相邻，二人齐心协力，一起闯入了面试。面试在一间空教室进行，学安走进去，只见上首三人面向自己坐成一排，一副沉痛的表情，学安见此情景，深鞠一躬，问候道：“各位考官好！”考官答礼：“请坐。”当中的女生发话：“你不要紧张，既然你能够进入到面试阶段，说明你是很优秀的，要相信自己。”学安被她这番夸辞说得心虚起来，“接下来我们会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学安以为自己和林小明的行迹败露，人家盘查来了，背后一阵冷汗——“下面请听题，咳——”左边那位男生被她这声干咳惊醒，回过神来，对着桌上的题纸念道：“第一题，请问你为什么要加入社联？”学安脑海里万千个念头涌动，没有一个成形的轮廓，沉默片刻后，铿锵有力地说出八个大字：“锻炼自己，服务同学。”说完后被自己折服，考官脸上似乎也堆满了认可。“第二题，谈谈你的优点。”学安犯了难，如果是缺点的话，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两个小时，可惜人家没有问，自己总不能为了表演口才而主动坦白，“字写得还可以。”他这样心虚地应付着，“毛笔字会写吗？”“会一点，学过三年。”他想起小学三年级，每当班主任喝醉了酒神志不清的时候就让大家写毛笔字打发时间，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除个别问题外，学安回答得还算流畅，走出教室，他孤傲地看着在门外等待的考生，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心想如果林小明落选，岂不是证明自己比他还要有才？隔两日，录取名单张贴在食堂门前的公示栏里，学安和林小明双双金榜题名。沾这张榜单的光，学安很是激动了几天，像中举后的士子。林小明淡然自若，说学安燕雀之志，学安面有得色：“可是你这只鸿鹄现在和燕雀在同一个笼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