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亦是多感激他的温柔与体谅,而如今,这一切却都成了谢氏对不起他?!
他不过是个白身,若不是父皇微服出巡,恰巧遇见他在草棚高谈国事,赏识他的考谈论阔,将他带入京中亲自教导扶持,只怕他还窝在那草棚之中,依靠救济和乞讨为生!
他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甚至险些成了她的驸马。
而现在,他却说谢氏对不起他?
呵!
谢婉险些怒极反笑,一个人到底能有多无耻,她今日总算见识了。
就这样的人,她还曾相信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子,愿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甚至将衡儿唯一逃生的希望全权交付于他之手。
如今想想,真真是令人作呕!悔不当初!
可眼下却不是与他争辩的时候,她只能将所有不堪与屈辱咽下:“即便……即便你说的都对,可对不起你的是我,衡儿他未曾有半分亏待于你,他甚至将你当成他的姐夫,全心全意的信奈你,倚仗你……”
肖云海不等她将话说完,便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他是待我亲近,我与他也确实无仇无怨,可他挡了我的仕途,再说,今日即便不是我杀他,也会有旁人,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罢了。!”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夺过一旁叛军手持的长矛,朝被控制住的狠狠谢衡刺了过去。
谢婉的心猛然一缩,痛吼出声:“不要!”
噗嗤!
长枪穿身而过,鲜红的血顺着长枪滴落在地,染红了谢婉的双眸,她痛吼一声:“衡儿!”
谢衡缓缓回头,稚嫩的脸朝她艰难的扬起一个笑容:“阿姐别哭……下辈子,下辈子,衡儿仍做你的阿弟……”
泪不知何时已纵横面颊,谢婉痛到不能自己,谢衡小小的身子斜挂在长枪之上,他缓缓闭了眼,唇角还带着笑。
似乎在告诉她,这一生,做她的阿弟,不悔!
可她悔了!
若不是她无能,又怎会护不住他?
若不是她识人不清,又怎会让肖云海这个畜生得逞!
若不是她未能及时察觉耿达的狼子野心,又怎会连累这些忠心的将士,还有身后皇城内誓死与她共存亡的人。
若不是她……
她喉中一梗,竟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滴滴沁入面前积雪之中,艳红醒目。
谢婉的血映红了御林军的眼,她身旁的几个御林军立刻上前,想要搀扶于她,却被她止了。
此刻的谢婉,泪水早已纵横,此时之痛比剜心刮骨更甚,早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而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
杀了肖云海为阿衡报仇,杀了耿达以祭谢氏江山!
她擦去面上泪痕与唇角血迹,缓缓高举长剑,痛吼一声:“御林军听令!”
早已被谢衡鲜血染红了眼的御林军,齐整整出声,吼声震天:“在!”
“杀!”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箭雨顿时朝叛军而去。
满天飞雪纷纷落下。
谢婉纵身从城墙跃下,一身红衣轻胃直奔肖云海而去。
肖云海被她眼里的死志和杀意吓的连连后退,他虽是个执金吾,可却是个实打实的文人,哪里挡得住谢婉复仇的步伐。
一旁的耿达瞧见谢婉直奔此处而来,想都没想,立刻伸手把肖云海狠狠往前推去。
而他自己一边往后撤,一边惊慌高呼:“快!快来护驾!”
几只利箭没入肩头,谢婉却丝毫不觉,直奔肖云海而去。
一旁叛军见她的目标是肖云海,当即躲闪着,让出了一条路。
无人阻挡的谢婉,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肖云海的面前,长剑挥舞,肖云海只觉脖间一凉,人头便落了地,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停下。
谢婉斩下肖云海人头,转身便没入叛军之中,一步一人,朝耿达而去。
然而兵力悬殊,寡不敌众,终究无能为力。
天边渐白,纷纷扬扬的大雪也终于停了。
皑皑的白雪笼罩了京城,掩盖了御林军们洒出的热血,似乎也掩盖了那些不堪和罪恶。
这一夜,血染皇城,三千御林军均战死城墙之前,无一人苟活。
谢婉身中数箭,更有长矛入体,万箭穿心。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雪白。
她无力的倒下,缓缓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