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敞仗着自己是前汉的舂陵侯,不但为非作歹祸害乡里,而且在涉及刘崇逆乱被陛下赦免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日夜怨诽咒诅陛下,罪不容诛!”
被前来告发的宗亲推举出来的刘子张跪在使者面前,慷慨激昂、咬牙切齿地诉说着刘敞、刘縯二人的逆行:
“还有刘縯,早年间便仗着有些子力气,在整个南阳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无恶不作。而且据小民查探得知,前汉时刘崇造反,刘縯在其中就助力颇多,还望使者明察!”
听他说的这么真切,一直将脸藏在书页后面的使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尚书,对刘子张表态道:“刘君能响应陛下诏书,率先举咎贼人,这是不能不奖励的。等我回到常安,必会向陛下述说你的功劳。”
闻言,刘子张大喜,但又觉得使者的承诺有些空,还想再问,就看见使者的脸上平淡无波,顿时心中一凛,不敢再打扰,只好告辞离去。
等他一走,使者又拿起书,刚看了没几行,就再也看不下去。
……
隗嚣今年才二十二岁,出身边地的他,却因为知书通经而闻名陇上,被国师刘歆推举为士“士”是国师的属官。
年纪轻轻就得以仕于中朝,隗嚣的前程不可谓不春风得意。前不久,他又因为刘歆的推荐,得了一份辛劳但又十分长脸的活——传诏天下的使者。
这份活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传信的。但都是传信的,邮驿的传信使者和为天子传诏的使者,那档次和沿路待遇可差了无数的等级。
从常安到胶东然后再折返回来,这一路上,年轻的隗嚣差点在一声声“上官”中迷失了自我。
好在他自小读书颇有定力,而且临出发前恩主亦有私下里的密嘱,隗嚣好歹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真正使命究竟是何事。
待前来告密的刘子张离开之后,隗嚣的心里,就一直回荡着恩主刘歆在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季孟隗嚣的字,老夫知你素来读经明理,心有社稷。今为社稷故,老夫有一事欲烦季孟,不知可否?”
隗嚣还记得当时自己俯伏于地,是这么回答的:
“师公刘歆时为国师,封嘉新公,故隗嚣如此尊称之志,平日言传身教中,小子知之。今嚣有一二能用于师公者,敢不效死!”
听到他的回答,刘歆十分满意地将他扶起,凑到他近前低声叮嘱道:
“季孟如此,吾心甚慰。今天下非其位,暂寄于强人之手,吾深恨之,奈何力不足以匡天下。今季孟得以为使者巡行天下,正乃天赐良机,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回忆完恩公托付给自己的重任,又在心里掂了掂方才刘子张所说的话,隗嚣的心中猛然坚定下来,推开驿馆的房门走出去,厉声令道:“持天子节,令南阳守甄阜、南阳尉梁丘赐,速速点起郡兵,务必在后天夜里赶往舂陵,将反贼刘敞、刘縯一干人,尽皆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