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会到胡树人话中的言外之意,雅克一边摩挲着两撇胡须,一边沉吟起来。思索了片刻,他还是觉得这个想法有失偏颇。要知道,这里没人跟“燕子李三”打过交道,也没人知道那家伙行窃时是否会将脚印匿去。想到这里,雅克便开口对胡树人说道:“胡树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并不这样认为。可能燕子李三作案时就有换上拖鞋不留证据的习惯,谁能说得准呢?”
“不可能。”胡树人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一直在关注燕子李三,有些案件我还调查过,在大多数情况下,此人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脚印。不过,发生在今岁新年的一桩盗窃案却是个例外。”
“你是说中国的新年吗?”雅克问道,他毕竟在上海待了几年,很快便反应过来。
“没错,按照你们用的西历来算是二月八日。”胡树人点了点头,“那天有人请我去查案,大概是因为一时疏忽,燕子李三在现场留下了半个鞋印,鞋底的纹路清晰可见,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换了拖鞋。”
雅克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问道:“那么,你对这起案子有什么想法?”
胡树人寻思了一会儿,对雅克说道:“我还是认为此案和燕子李三无关,是真凶故布疑阵,目的便是要将杀人的嫌疑嫁祸到燕子李三头上。”
听到这里,雅克皱着眉头看了胡树人一眼,接着摘下头顶凯皮帽,捋了一下被压趴的金发,疑声说道:“胡树人,你今天有些不对劲。从我去你家到现在,你一直在尝试排除燕子李三的嫌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在陈述真相。”胡树人双目微眯,淡淡地说道,“我说过,燕子李三的案件我关注了很久,线索么,也查到了一些,不过还没完全查清楚,所以暂时不能把细节告诉你。我只能说,这次的案件无论是犯罪手法,还是处理的方式,都与燕子李三一贯的行事作风格格不入。”
“算了,随你怎么说罢。”雅克听得云里雾里,连连摇头,重新将凯皮帽戴好,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要最后能够抓到真凶就行。”
言罢,他抬手指了指房间内部,又道:“胡树人,这房间还查不查了?”
“当然要查,”胡树人点了点头,买不走了进去,“虽然没有鞋印,但并不意味着房间里没有其他线索。”
步入房间,经过一个长约两米,宽度足够两个成年人并排通过的走廊,便到了客厅。客厅不大,中央设有两个单人沙发和一张圆形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瓶已经开封的红酒和一个红酒杯,酒杯中还有薄薄一层红酒。
客厅靠窗的位置还有一架留声机,防尘罩已被摘下丢在一旁,留声机上没有唱片,死者似乎还没来得及使用。
客厅里物件不多,胡树人大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将目标转向死者的卧室,快步走上前去,推开虚掩的房门。
门一开,胡树人便注意到床上和地面一片凌乱,被褥和衣物被丢得到处都是。按照雅克之前的说法,死者的私人物品被翻得乱七八糟,里面所有的财物都不见了。现在看来,盗窃现场应当就在这卧室之中。
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来到床边,胡树人端详了一下场上那个被打开的行李箱,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仔细地查看起来。
行李箱被翻得一团乱,除了少数几个塞在侧面夹层的文件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在原本的位置。
那些衣物在胡树人来说算不上是线索,所以他也没有费心去观察。
刚想到这里,胡树人余光瞥见那堆衣服,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转头看去,随后伸手捏着最上面那件衬衫的衣角,将其拎了起来,接着低下头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对雅克说道:“雅克,你来看这里。”
“好的。”雅克应了一声,快步走到胡树人身前蹲下,对着衬衫下面的位置看了又看,然后摇了摇头,抬眼望向胡树人道,“我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想让我看什么?”
“没看到么?”胡树人笑了笑,转而对一旁的王大力道,“小王,你来看看。”
听到胡树人的呼唤,正在一旁发呆的王大力回过神来,急忙点了点头,走上前来蹲在另一边,盯着那堆衣物看了一会儿,向胡树人问道:“胡先生,您是说这根头发有问题吗?”
听到王大力的询问,胡树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雅克,语带调侃地说道:“瞧见没,雅克?你的眼力可不如小王。人家能看到,你却看不到,你真该去配一副眼镜咯!”
“哼!”雅克撇了撇嘴,“胡树人,我还以为你叫我来看什么呢!折腾了半天,就为这么一根头发?”
他一边说着,一边捻起那根头发,不服气地说道:“这有什么可看的?谁脑袋上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