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醒了?” 红色的帐幔中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蒋寻珠支起身子,撩开帐幔,半睁着眼看向来人。 帐中人眉目含春,眼中似有水光盈溢,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有星火,让人心痒难耐的,是她脸上那慵懒的神情。 红色帐幔半遮半掩,春/色满园却关不住,走得近些,仍可见她那羊脂玉一般滑腻的肌肤。 看着眼前的公主,红花只觉着喉头一紧,饶她是个女子,又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也不由地春/心一荡…… 往日的公主举止木讷,性子软弱,活脱脱一个木美人。 公主与驸马成亲数月,也未见驸马踏进房中,但公主自从前几日因着淋雨病了一场后,举手投足间便有了几分撩拨人心的气度。 偏偏公主还撩人不自知,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她若是男子,定当建一座金屋藏住公主。 红花心中所想,蒋寻珠却是毫不知情,她正思索着这个位面的任务,她穿进这本《驸马爱上我》里,是为了实现原主也就是这公主的心愿。 在这本《驸马爱上我》中,原主荣华公主是大宋皇帝蒋臻的长姐,深受圣宠,按理说,这样的富贵,谁人不想攀附?但荣华公主却迟迟未嫁,只是傻傻地等着谢舟看她一眼。 谢氏族长犯下重罪,谢氏一族也受牵连一蹶不振,痴恋谢舟的荣华公主便以帮谢氏一族起复为条件,让谢舟娶她。 两人成亲后,驸马谢舟对荣华公主冷若冰霜,偏偏荣华公主性子软弱,唯一的硬气,也只在要谢舟娶她的那一次。 变故生在谢舟的表妹清河郡主回京后,谢舟一直欣赏清河郡主卫素才气,在得知卫素回京后,便约了清河郡主泛舟游湖。 目睹两人泛舟游湖的荣华公主,在被清河郡主推下湖,又淋了一场雨后,伤心太过撒手西去,荣华公主死后,怨气太多,这话本也由此崩坏。 她之所以穿到原主身上,也是为了阻止话本崩坏,实现原主的心愿。 不过,原主的心愿委实让她有些心塞。 原主死前深恨谢舟,盼着她给驸马谢舟种草倒也在情理之中,但种几根草就罢了,种三千根草?蒋寻珠觉着自个儿有些头疼。 她虽在其他话本里给男主种过草,但一种就种一片无垠的草原,这清新脱俗的种法委实是…… 偏偏她只有三个月,若是让天庭的那些畏她如猛虎的神仙们,得知她要做这样的任务,只怕会笑掉大牙。 罢了,若不是宋司命允了她,她每阻止话本崩坏一次,便给她一颗月明珠,加之在天庭闲得难受,她才不来蹚浑水呢。 面首三千便三千罢,这不过是种一根草与种许多根草的区别,哪里能难倒她寻珠上仙? 所幸原主是个公主,行事也方便,想着,蒋寻珠起身,取下扔在屏风上的衣衫便往身上套。 “驸马呢?”蒋寻珠弯起嘴角,自她到这个位面还从未见过谢舟,也不晓得谢舟究竟是何等容貌才情,竟能让原主倾心至此? 心中咯噔一声,红花暗叫不好,公主与驸马成亲后,驸马便住在了离公主住的明珠院最远的横枝院,整日里不是出去与友人弹琴作诗,便是在横枝院读书。 除了成亲那晚,驸马从未踏进过明珠院一步。 为着驸马,公主暗地里,已不知掉了多少泪珠子。 若是公主知晓驸马又与清河郡主探讨诗书去了,只怕……早前公主被清河郡主推下湖后,众人都觉着是公主在陷害清河郡主,公主一向怕水,用得着拼上自个儿的命去陷害清河郡主么? 偏偏陛下因着公主劝陛下纳后宫一事,一直与公主置气,对京城里浩浩荡荡的清河郡主与驸马的流言也置之不理。 没了为公主做主的人,公主自个儿又是个立不起来的,红花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轻声提议道:“公主这几日想必在府中闷坏了,您往日最爱去镜湖,不如去镜湖游玩一番?” 蒋寻珠穿衣的动作一滞,红花这小丫鬟顾左右耳言他,只怕还有内情在,她沉下脸,道:“驸马又去见清河郡主了?” 红花脸上的笑一僵,她讪讪地道:“公主您莫要生气,清河郡主一向矫揉造作,连世人都被骗了,驸马一时不察也是有的。” 蒋寻珠冷笑一声,道:“红花,你觉着本公主瞧着像个傻子么?” 跟在公主身边多年,红花从未见过公主生气,她连忙跪下,恭声道:“是奴婢的错。” 见红花梨花带雨,眼见着便要哭出来了,蒋寻珠心一软,她最见不得美人哭了。 蒋寻珠连忙扶起她,柔声道:“红花,方才并非呵斥你,只是这几日想了许多,本公主觉着心思通透了许多。” 红花疑惑地道:“公主这是?” 蒋寻珠望着窗外的春景,笑着道:“这春日甚好,出去游玩一番也甚好,依你所言,去游那镜湖便是。” 红花点点头,公主若是果真想开了倒也不是坏事。 带着几名侍卫,蒋寻珠同红花便出了公主府,乘马车往镜湖而去。 街上很是热闹,蒋寻珠弯起嘴角,在天庭待久了,整日里看来看去都是那么几张脸,倒是许久未曾见到这么热闹的集市。 “停车。” “公主,”红花疑惑地问道,“您有何吩咐?” “话本。” 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去,红花看见了琅嬛阁的招牌,琅嬛阁的话本和诗集一向很受欢迎。 “奴婢这就去。” 蒋寻珠却叫住了红花,她一边戴上面纱一边道:“本公主也想去瞧一瞧。” 进了琅嬛阁,蒋寻珠方觉这琅嬛阁中别有天地。 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道:“姑娘是来买《清河诗集》的么?您来得可真巧,今早刚来了一批。” 红花脸色一变,她正要说话,蒋寻珠却道:“我瞧瞧。” 小二很快便奉上一本《清河诗集》,蒋寻珠接过,翻着手中的《清河诗集》,蒋寻珠不由地弯起嘴角。 她转头看向红花,轻声道:“这就是清河郡主作的诗?” “正是,”一旁的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忽然凑了过来,他道,“这位姑娘……难不成没有听说过清河郡主的才名?” 蒋寻珠笑了笑,道:“未曾听过,不知清河郡主……” 蒋寻珠的疑惑让书生很是受用,他道:“清河郡主,在前年的牡丹宴上,以一首《春晓》成名,她的那本《清河诗集》,随意选一首诗都是上好之作。” 言罢,书生又叹道:“下月十五便是牡丹宴,不知清河郡主会作怎样的诗。若是小生能得见清河郡主,如那谢舟一般,与清河郡主探讨诗词,哪怕只有一次,此生无憾矣。” “假惺惺!” 红花却哼了一声,一把夺过蒋寻珠手里的诗集,扔在书生手里,拉着她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道:“公……姑娘,我们先出去罢,免得污了您的眼。” 身后传来书生骂骂咧咧的声音。 “姑娘未免太过粗鲁,连……” 走远后,红花才小心地道:“公主,您不会怪奴婢罢。” 蒋寻珠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戳了戳红花的脑袋,道:“红花,回去赏你半年月银。” 两人正要回马车之际,蒋寻珠的目光却忽地落在不远处的一处人群上。 “走罢,去看看热闹。” 走过去后,蒋寻珠才知,原来是牙婆在卖官奴呢,但凡罪臣家眷,都会被充作官奴,官奴可被赎买,若无人赎买,便会在官府或宫中为奴。 蓝衫男子道:“这少年郎生得倒是好看。” 青衫男子道:“可惜姓傅。” 被围在正中的少年郎甚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眼中有微末的恨意,只是右脸上有一个“奴”字刺青,刺青上还有淡淡的血珠,仿佛刚刺上去。 “你唤什么?”蒋寻珠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这样好的面皮,在天庭也不常见。 “还不快答贵人的话!”牙婆见蒋寻珠一身贵气,暗忖这姑娘得罪不得,若是哄好了指不定还能成一笔大买卖。 “傅琅。”少年微红着脸,眉目之间仍有几分倔强。 “傅琅?”蒋寻珠轻轻地念了念这名字,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她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名字。 见公主面有疑惑,红花连忙贴在她耳边道:“公主,你昏睡的这几日,已过世的傅将军被查出谋反,因傅家还有功劳在,傅家唯一的后人傅琅也被罚作官奴。” 蒋寻珠微微颔首,难怪无人敢买,原来是因着这傅琅与谋反有关。 不过,这不敢买的人里,没有她蒋寻珠。 “这少年郎倒是合我心意,红花,付银子,回头安置到霜枝院去。” 红花一愣,公主果然是心肠软。 从牙婆手里接过卖身契,红花便吩咐侍卫带傅琅回府。 红花回到马车上时,公主正双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正思索着什么。 艰难地把目光从公主露在外的那一截玉手上移开,红花道:“公主,您的心肠真是好,救这傅琅于水火,若没有您,那傅琅不知要受什么苦呢。” “不,”蒋寻珠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本公主要陷他于水火。” “奴婢不明白公主的话。” “红花,你觉着傅琅好看么?” “傅公子倒是好看。” “那让他当本公主的面首如何?” 红花几乎是愣在当场,是她疯了?还是公主魔怔了? 她忽然觉着手中的傅琅的卖身契,开始变得烫手起来。 她颤着声音道:“公主,奴婢没听清您的话。” 蒋寻珠弯起嘴角,她的声音清冷,却又能恰到好处地蛊惑人心。 “红花,你说让傅琅当本公主的面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