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已经冷掉了,还在餐桌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煎得透明的脂肪重新凝固成了白色,失去了原本软嫩鲜香的味道。
宁盟把它们放进冰箱,转而去下了一碗清汤面,汤汁热乎乎的,撒上了绿油油的葱花,让一碗平淡无奇的汤面多了些点缀。在雪白劲道的面条下,则卧着一颗溏心蛋,汤面热气腾腾的,在餐桌上代替了那盘牛肉的位置,冒出的水蒸气模糊了餐厅上方挂着的发出暖黄色光芒的灯。
韩江遇洗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没有吹干。
穿着家居服,外面裹了一层毛毯,他这才出来坐到餐桌前斯文地挑起一筷子面送到嘴里。
宁盟关好窗子,又穿上了外套,才觉得屋子里没有那么冷。
北方的冷,往往是在某一次秋雨之后,骤然出现的。
宁盟帮他吹干头发,就去厨房收拾碗筷了。
韩江遇吃完面,肚子里暖暖和和的,刚刚女孩子柔柔软软的小手在他的发丝里穿梭,他舒服得好像一只在阳光下伸懒腰的黑猫。宁盟收拾完厨房就看见他摊在沙发上,面色潮/红,闭着眼睛,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韩江遇没想到她会直接拿手过来摸自己的额头,吓得他睁开眼睛,宁盟微微皱起的眉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好家伙,和某个著名丹青画家笔下的远山一样,现在蹙起了,没有了平日里的淡雅与从容,好像也……挺好看的。
“你好烫!”宁盟惊呼,收起手便往自己的房间走,“我去给你拿体温计,你等会儿。”
“好烫?”韩江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的确很热乎,好像烤盘似的,但是……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毛毯,他确实很热,但是这个热和宁盟想的热,好像有点不一样?
见她很快就拿出了体温计,韩江遇赶紧闭上眼,“气若游丝”道:“我好渴……”
“渴?”宁盟甩了甩体温计,递给他,“夹在腋下,我去给你倒水。”
“嗯……”韩江遇虚弱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怪异的体温计,听话地夹在了腋下。
不一会儿,宁盟就给他倒来了热水,还冒着热热的水蒸气,只见她坐了下来,轻轻地吹了吹,才递给他道:“喝点热水,对身体好,我估计你在外面受寒了,既然觉得冷,怎么不回来呢?”
韩江遇没有说话,一副“我好虚弱我快不行了,我哪有力气说话”的样子,就好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奶狗,可怜巴巴的。
“好好好,”宁盟微微叹气,“我不问了。”
“冷。”他突然道。
“还冷吗?”宁盟起身,“我再去给你拿一床被子。”
“我觉得,咳咳咳!”韩江遇咳得“撕心裂肺”,“是厨房的窗户没关。”
“我记得我关了啊!”
“我觉得风就是从厨房吹过来的——咳咳咳……”
“好好好,你别说了,我去看看。”
韩江遇无力地点了点头,见宁盟去了厨房,赶紧把体温计拿出来,一下子插在了热水里。察觉到她的脚步,觉得她快要回来了,才又迅速把体温计放到了腋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忙中无错,韩大少对自己很满意。
除了……
“呵!真烫!”温度计带着热水的温度烫得韩江遇一哆嗦。
“有五分钟了吗?”宁盟走过来问道,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杯子,“不是口渴,怎么不喝水?”
“好像有五分钟了……”韩江遇回答道,视线瞥了一眼那杯子,心里却冷哼:笑话,玩过的水还能喝?!
韩江遇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体温计可以拿出来了吗?”
“可以了应该,”宁盟凑上前,接过韩江遇手中的温度计,看了一眼,却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道:“烧的太厉害了,都四十度了,得赶紧去医院!”
“哎……”韩江遇制止她,“不用,我觉得没什么事!”
“四十度!”宁盟道,“你知道四十度什么概念吗?可能会给你烧成一个傻子!”
“真不用去医院,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还不了解吗!”
宁盟突然微微扬起下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而后才肯定道:“体温计测的,是热水的温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