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惊鹊与南宫粼谢恩之后，便悄然退下。

李暝天将军目测他们的离去，看着他们一人略长一人略短的身影，再思忖他们作为一名小卒所拥有不该得知的情报，以及作为一位无名小卒所拥有的功力。

这一切都实在太凑巧了，这一切也全都太吻合了。

这两人，必定是张三留下的余孽同党。

这样一想起来，这个小个子的似乎也是刻意让他有所留意。

所以他根本无需有所举动，鱼儿会总会自己上钩的。

李暝天将军露出深远的微笑，对着隐秘在半空中的黎嵩吩咐：“跟上。”

只听“嗖”的一声，一个人影如疾风越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李暝天会让他们两个人信任他，好好利用这两个人把虢誉公玩得团团转，利用完之后他们便可以去死了。

“本帅要去觐见主君，”两人离去不久，李暝天将军便开始心急火燎地要前往轩楼，劝服主君务必加大力度守住潼关，为北溟路设下关卡。

栾惊鹊与南宫粼一路直往归处走，身后的斜阳一点点被傍晚吞尽。

南宫粼看见栾惊鹊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替她紧张：“怎么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方才死里逃生，我还没有缓过来…”栾惊鹊秀手一抬，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不怕，无论如何，我都能救你。”南宫粼细声安慰，他似乎并没有认为自己敌不过李暝天将军，也没有对断头台感到畏惧。

他是真的狂妄。

一句话，让栾惊鹊抬起来，一双秋水剪瞳与一双星目生辉相撞，彼此缄默一小会。

栾惊鹊莫名被他这句由衷而发的话安抚到了，脸色也渐乎正常，她又低下了头，喃喃道：“李将军方才其实并没有相信我的话。”

“为何？”南宫粼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放过就是放过，没有那么多绕绕弯弯的事。

“从他没有对梦游这件事追问下去，我便已得知，”栾惊鹊拇指与食指相互搓了搓，“他还不至于傻到相信自己梦游而把情报说出口。”

“那为何我们要扯这个谎？”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栾惊鹊对南宫粼这个细节多想了一小会，脸色绯红氤氲，她耐心解答：

“那实情绝对不能说出口，你想想，尽管将军相信你耳力可以隔墙，可是你却把这件事立马转告于我，这个就已经触犯到大忌。”

原本你知道了这个情报，本就该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口，但是你第一时间便告诉第二个人，你让将军还能怎么想你？

只是对自己信任的人谈起，没有再告诉别人了吗？

那你所信任那个人呢，他还有没有其他可信的人。这样口口相传，军心一乱，便再没有挽回的机会。

南宫粼也不是个愚钝之人，稍微被栾惊鹊提点了一番，则恍然大悟。

“李将军一开始并没有相信我的话，或者说他一开始便没有相信我这个人。我料他，不会采纳我的意见。”

栾惊鹊凭直觉认为李暝天将军这个老奸巨猾的笑面虎，会做出与她建议相反的事。

至于为什么？应该是怀疑他们两个人是虢誉公安插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