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觉得很是头疼,可脸上却无半分不悦的神色,一声如清风霁月般的声音悠悠传来,“会有人来接你的,你一定要来。否则,我会生气的。”萧弈这话带着长宁熟悉的倨傲,又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和戏谑。最后,不给长宁反应的时间,萧弈转身就走了。
他说的没错,果然是有人来接她。不过,是偷偷来接的。起先,她还在担心,自己就这样私自出宫,如果被人发现,便是大罪,萧弈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知道萧弈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打通内廷的人,又在鸿月楼里安排了人,让人不至于发现鸿月楼里少了她。
他做的这许多,就是为了带她出宫参加灯会?他的一番动作,再加上之前他抱她回鸿月楼,是那般熟悉,那样的轻车熟路,感觉比她还要熟悉上几分。长宁不禁开始怀疑,他这三年在昇平,就只是守边?还是暗中做了许多?
长宁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头疼,玉指挑开车帘,看外头略过的风景。耳边已经能听见宫外嘈杂的声音,他们是从小门出来的,现在想必已经是到宫外了。
“吁——”马车缓缓停下,驾车的车夫很有经验,一定是仔细挑选过的。那车夫掀开车帘,轻声道:“主子,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王爷就在前面,主子直走就能看见了。回来时,奴才也在这儿等主子。”
萧弈还真是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等下了车,车夫就驾着车回头,消失在黑暗里。走在小巷子里,越往前走,就越能感受到闹市的繁华。路边盏盏红灯高高挂起,与天边皎洁的月色交相辉映,放眼望去,皆是红色,绵延了整座皇城。一路走来,长宁心中莫名地泛起心酸。自己困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已不知道宫外的轻松自由是什么感觉了。每当宫里选秀,看那些妙龄女子一个个挤破头都想往宫里头钻,为了那泼天的富贵,甘愿牺牲一切。
可这天家富贵又怎是谁都能享得要得的,有时候,还没求得富贵荣华,自己就先成了一堆白骨。这些年,走入皇宫却躺着出宫的人还少吗?
转身看看身后的宫闱,此刻已经快到了宵禁的时辰,整座皇宫的守卫换了一拨又一拨。深宫大院,必定是严肃庄重的。
此时此刻,热闹是属于百姓的……不属于那座皇宫。
“姐姐一定是去见如意郎君的吧!买支花吧!”突然,充满稚气的声音把长宁拉回了现实。长宁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站了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身高只到她膝盖,看上去不过六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本该是被爹娘领着在灯会上玩的,可她却在这里独自卖花。
她该怎么告诉这个孩子,那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了。看到孩子,长宁的心一下子就像化了般。长宁缓缓蹲下,此刻风拂过,带动衣袂飞扬。长宁今晚只用了一支简单的木簪子挽了发髻,鬓角的几缕发丝也随风舞动起来。
“这花真漂亮!不过,你爹娘呢?”长宁接过小女孩手里的花,这花她倒是从来没见过。不过,能在这寒冬腊月里开的这般艳丽,花瓣红艳似火,金黄色的花蕊点缀其间。仔细一闻,似有淡淡异香。这样的花,就是在皇宫里,这么多年,她也不曾见过,没想到宫外还有这样奇花。种花的人,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