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就是每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被粘贴出来,曾经的“光荣榜”被取消,那块大牌子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粘贴满每次开始的成绩,并且形成严格的对照——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个学生成绩的起落情况。
像我这种差生,并不敢妄加评论哪个学霸学习的好坏,倒是对于余沉沉的成绩我都要先看,甚至我自己的成绩反倒是不那么重要。
有时候,和余沉沉不可避免的撞见,她与我打招呼,就像是一个普通朋友那样,我看着她离开,自己才摞动脚步。
怅然若失又无可奈何。
转眼就到六月,只一个星期就考试,开始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一中是要设立考点的,所有的教室清空,学生们一律到迁到食堂学习,学校食堂既当吃饭的地方又当教室来用,紧张的气氛自天而降。
笼罩在一中的天空之上。
紧张、慌张来自于对未知的担忧,所有老师都开过大会了,以为了高考的一切展开,校园一切生活照常,重点是照顾学生在高考期间的心理情绪——以最平和的心态完成高考。
老班王长风跑到教室里面强调高考期间准考证由他统一保管,以此避免出现准考证丢失的情况。
平常时间最为严厉的年级主任奎、副校长一直到班主任王长风,似乎换了性格似的,高考前一个星期都变得和蔼,开始真的以学生为本。
老师们组队上食堂看着学生进餐,给紧张的学生做思想工作,我还发现每天晚上都有值班老师。
那天晚上,宿舍灯火通明——现在要到晚上十点才会熄灯,并且晚上可以上宿舍背书。
一直到熄灯的时间,宿舍楼几乎是沸腾着的,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都变成了特别爱学习的样子。
我低着头几乎埋到那本厚厚的教科书里,不知为何耳边风声四起,只感觉到危险就在眼前。
灯一熄灭,我的心就也跟着黯淡下来,四周熙熙攘攘一阵,而后就彻底安宁下来。
天地之间还是它本来模样——不会因为我们高考就有特别的变化;不会因为这一小部分人迎来的命运转折点而格外清朗或晦暗。
空对着窗子外面,六月初的月亮虽不圆,但却很明亮,弯弯月牙儿挂在半空,江水中间投射出它的倒影来。远处的江面上有一只只小船儿影浮动。
我爬下床,从兜里掏出烟来,不敢打搅别人,一个人出了宿舍门朝走廊另外的出口走过去。
嘴上叼着烟,刚走到出口的地方,朝口袋里摸打火机,却不见了。摸索着,黑洞洞的门口一股火苗子燃起来。
吓得我往回一闪。
“卧槽!谁!”掉在嘴里的烟掉到地上。
“我。”他一说话我就听出来是王长风。木在那儿一动不敢动。“把烟捡起来。”
我颤颤巍巍的捡起来。
“抽呀!我打火机都发烫了。”
就这样,在高考前夕,班主任王长风第一次给我点烟,也是唯一的一次。
骄阳似火的夏天符合青春热烈的节奏。
考场的通知一发,我们陆陆续续拿着准考证和文具进入考场,老师们在外面又是鼓劲,又是加油。
我缓缓的爬上三楼,三楼是我的考场所在,我并不觉得陌生和不适应,反倒是风郎气清。
考场的铃声响起来,一下就彻底安静下来。
到第三场考外语的时候,我如前几番一样,只不过心境变化很多,从原先的紧张不安,到了现在就心里平和很多。
因为考试的次数多起来,所以便感到跟平时的模拟考试并无多少区别。
刚走到考场楼层的楼梯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余沉沉正拿着文具袋和准考证排队进考场。
此时此刻,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丢进一块石头,砸得我心头一振。
我眼见着她查验准考证,又眼见着她头也不回的进考场,她踏进那道门,我们之间就隔开,我连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沉重的气氛压抑到终点就会产生一个需要泄露的缺口,高考结束的那一刻整个校园都沸腾起来。
像被经年累月束缚着的精灵突然被释放出来,重归于自由一般,教学楼、食堂、宿舍炸裂一样。
一片黯淡的深谷从底到顶猛地光芒万丈,变成了繁华热闹的华堂。
从天而降的试卷和书本,教学楼前堆满层层纸张,我站在下头看到从天而降的纸张,并没有像他们那般感到快乐,倒是缓缓的点根烟。
一中,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只有在离去的时候才会感到珍惜。
所有学生正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廖被年级主任奎和他班主任追得到处跑。
那小子终究是放不下钟灵,所以在高考结束后,第一时间去找钟灵再一次表白,他手里捧了一大捧铁树花。
黄色的、毛茸茸的花格外显眼,奔着广场上,拉着钟灵,单膝着地,铁树花往上一举。
正在笑嘻嘻的年级主任奎正跟几个班主任咧开嘴笑——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下,也或者有眼见着自己培植的树苗终于成才,着实可喜可贺。
“卧槽!那小子摘了咱学校的铁树!”年级主任站在台阶上,远远看到小廖手里绚烂的铁树花,激动的叫着。
钟灵正感动着,提起衣袖准备擦眼泪,要接过那捧花的时候,小廖眼快,看到年级主任冲过来。
撒腿就跑。
独留钟灵在广场上哭笑不得。
“不就是花儿么?用用怎么啦!”他一边跑一边解释。
“放屁,这么多年才开一回,饶不了你。”
“开得那么茂密,我只取几朵而已,有必要么!”
……
小廖说得没错,那年夏天一中的铁树花开得的确茂密,像太阳一样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