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寐语这一年来,第一次在服药之后能睡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
从修道之人变成普通之人,并非只是失去灵力那般简单。两者之间不可随意更换,就像常年长在深海里鱼,到了岸上来,它就会死一样。
说实话,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叶君知拼了命地救她,秦寐语真的不觉得自己能有一丝丝侥幸活着。就是因为这,她不能随意放弃自己这条命,她不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想叶君知一番心血白费。这一年的时间里,秦寐语每天都要服药,每次服药都痛苦万分,尤其是病犯的时候,叶君知会让她吃一种比平时更痛苦百倍的药,真真是苦不堪言。
每次都像又死了一回,她问叶君知是不是故意的,给她服用这种酷刑一般的药,让她长长久久地活着,也长长久久地受着罪。
叶君知很宝贝那些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药材,药性霸道得要命,还有一些药材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叶君知这个人很奇怪,他一再表明之所以救她,纯粹就是因为喜欢她。秦寐语从不信这些,只要他想,他的身边不会缺女人,她是知道的,只装佯作不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妨碍到她,她不想去费那个口舌。好在不管叶君知多胡来,从不把人带到她面前。每回她犯病的时候,叶君知都跟着熬,她有时就想着,叶君知或许就是想找个人相伴到老,她现在哪里也不能去,也只有他不嫌弃她是个废物,不如以后就和他这样过下去。有个人陪在身边说个话,总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
秦寐语从没想过,和她相伴余生的人会是她曾厌烦至极的鬼王……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绣着很多石榴花的帐顶,秦寐语一愣,随即转脸看向四周,很干净整洁的房间,应该说是很精致。
这很显然不会是她和叶君知现在居住的那个位于深山之中自己搭建的房间,秦寐语坐起身来,看到从自己肩处滑落下来的锦被,她的疑惑更深。
“叶君知……”秦寐语下了床榻,没有见到自己的鞋袜,她赤脚下地,好在地上都铺着厚实的毯子,并不凉,她边喊着叶君知的名字,边往外走。
叶君知似乎很享受这种四处漂泊,在某一处住一段时间,然后迁往另一处的生活。为此,经常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比如非要半夜搬家,比如趁秦寐语昏睡带着她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饿了!”没听到回答,秦寐语打开房门,冲外面又喊了一声,“叶君知,我饿了!”
打开门的时候,秦寐语眼前一亮,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竟然种了不少的花,错落有致,姹紫嫣红。
叶君知什么时候这么有雅兴了,他对花唯一的认知就是小东西长得真可爱。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秦寐语蹲在那些花跟前没有回身:“怎么突然就换了地方,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带呢,别说到地方重新买,你给我做的那个木雕可买不到的……”
身后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住,人却没有说话。
难得叶君知能这么安静,秦寐语伸手捏住一朵花扯到自己鼻子下端,嗅了嗅之后,又道:“一路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啊,我总觉得有人看我,是不是我疑心病太重了。其实,离开也好,我们这次在那里待得太久了,那里已经归为不恨苦地的属地,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微风轻轻拂过,身边之人的宽袖随风摆动,秦寐语似乎又闻到了冷梅香,这让她心头一颤,自己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强压下心头莫名的狂跳,秦寐语又说道:“这次我们是在这里待一两日,还是立即动身去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