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连续几日,皇上都没有上早朝,国务全都有太子执政,冯绍民的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降不下来,而公主这几日,更是闭门不见,向张绍民打听五大护法的事,张绍民也不知,只说皇上下了令,没有圣旨,谁都不能见五大护法。所谓度日如年,就是如今日这般。 终于挨到了皇上寿辰这天,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携了家眷进宫为皇上祝寿,冯绍民着了大红的官袍,背着手一步一步的挨到了宫门口,着了官袍的各级官员见到冯绍民,纷纷下了车向冯绍民问好,这中间也不乏那些官员未出阁的小姐们,见到冯绍民一副半抱琵琶犹遮面的害羞模样,煞是惹人怜惜。 又是一辆马车,车上坐着的是那李兆廷和刘倩,李兆廷下了车,伸手抚了帘子,倩儿,小心点儿。今日刘倩略施了粉黛,新梳的发丝衬着一张鹅蛋脸,配着温润儒雅的李兆廷,连冯绍民都觉得,多好的才子佳人! 李大人,恭喜了,几个官员过来向李兆廷道喜,昔日是刘丞相女婿,今日已成当今圣上女婿,跟咱这冯驸马平起平坐,好不风光呀。 兆廷都是托了夫人的光,各位大人见笑了。李兆廷拱手谦虚道。 那骑马的不是张大人嘛,这下可真好,皇上身边的三位红人都到齐了。 说这话的,是三朝重臣王阁老,他本有意将女儿嫁于张绍民,好稳固他王家声名,只是一直苦无机会,今日他特意带了女儿来面圣,就是想让皇上给他做个主。 张绍民下了马,意气风发,各位大人好。 张大人今日怎么策马而来,舍弃那马车与轿子?王阁老道。 绍民独自一人,又无家眷,骑马是最好不过了。 张大人年轻有为,老夫定让皇上为你做一门好亲事,王阁老抚着胡子笑言。 那绍民多谢阁老吉言了。 天香公主到!一辆豪华大气的马车从远处驶来,未见其人,先见其气势,这是平常人家的小姐所向往不来的,刹那间,宫门口的一众人等全都俯在了地上,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大人勉礼,声音从车内传来。 谢公主,一众人起了身,都看着车帘。 冯绍民走上前,桃儿和杏儿拨开了车帘,公主,驸马爷在边上呢。 冯绍民伸了手在帘边,天香探了头,手放到了冯绍民的手心,再探头,天香从车里走了出来,一身粉白的长裙,齐腰的青丝,发髻上叉着一枝簪,衬着着了 大红官袍的冯绍民,美不胜收。 公主今儿这身衣饰打扮可真像当年的皇后娘娘,王阁老看着天香若有所思道。 阁老大人好眼力,天香得意的笑。 一晃眼公主都已为人妻了,哎,老臣老了,老臣老了,王阁老无言的拭着老泪。 爹爹,您莫要失礼了,一女子走上前扶了王阁老。 这位是?天香仔细打看着眼前这个说话的女子,大气,温婉,她站在那里,淡定自如,一点也不怯场,像极了冯素贞。 这是小女茹儿,茹儿,还不快见过公主,王阁老把唤作茹儿的女子拉到了天香面前。 茹儿见过公主,一开口,黄莺般的细软声音,还未跪下,天香已经上前扶了她起来,好个水灵灵的姑娘,真像冯素贞。 公主说的可是妙州第一美女冯素贞?茹儿起了身。 正是,怎么茹儿姑娘也听过那冯素贞?天香来了兴致。 公主有所不知,昔日妙州有那冯素贞,今日京城有这王茹儿,人群里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 小女都是被大家抬了高轿,怎么能比得上那冯小姐,王阁老谦虚道。 阁老此言差矣,我倒觉得茹儿姑娘颇有那冯素贞几分气质,天香笑言,不知茹儿姑娘今年芳龄多大? 回公主的话,茹儿今年十八。 可否婚配? 未曾婚配。 那就好,阁老大人,你家小女的婚事包在本公主身上,我一定让父皇给你找门好亲家,天香肯定的说着。 本打算主动让皇上给找了亲家,没想到这边厢天香公主居然把这事给包了下来,王阁老有点受宠若惊,跪了地,连扣了三下头。 阁老太客气了,快快请起,天香扶起王阁老,这宫门口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先进去吧。 公主说的极是,公主先请。 阁老请。 晚宴在傍晚时分终于开始了,朝中官员按级别排坐,冯绍民和天香坐在李兆廷与刘倩的对面,可见此时,正如白天有人说的那样,李兆廷已与冯绍民平起平坐,歇息空档,不时有人去李兆廷那边敬酒,天香酌着酒,看着对面谦逊的李兆廷道,这环境,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有什么好稀奇的,冯绍民悠悠的低首言,对天香的话,她只是顺口接下去,现在她的心里想着的是该找个什么时机跟公主担白。 我都快忘记了他三年前是什么样的了,天香说完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三年前的我,我也快忘记了。 三年前的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闻臭大侠,冯绍民抬首看着她眼前的人儿。 那三年后的我呢?一双大眼看着冯绍民。 呃,这个? 一双手放到了冯绍民的唇边,这个问题你先不要回答我,今晚,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语毕,天香就起了身离去,留下冯绍民想着刚才天香的问题,一杯酒下肚,再看对面的李公子和刘小姐,所谓相敬如宾,便是如他们,心,竟是如此五味杂陈。 宫中歌女一场一场的跳着时下最盛行的舞,妖艳却不露骨,大气却不失俗,冯绍民一杯一杯的喝着酒,酒壮英雄胆,喝了酒,她才能无情的跟公主担白,若不然,对着待她那样深情的公主,她怎么开得了口。 又是一杯刚要入口,冯绍民却发现酒里飘进了一片粉色的东西,仔细一看,那是一片桃花,泛在一杯浊酒中,却是别样的好看。 不知谁叫了起来,下桃花雨了,冯绍民抬了头,只刹那,又好像是很多年前,漫天的桃花片,在空中凌舞着,打着转落在每个人身上,冯绍民伸了手,一片桃花轻落在她的手心,鼻子一酸,一滴泪就落了下来,划过泛白的俏脸,最后滴落在手心的那片桃花上,低了头,擦了泪,再抬头,一张好看的脸,看不出哭过的痕迹,看向李兆廷,泛着桃花的浊酒入了肚。 素贞,李兆廷握了桃花,自语着,很多年前,他造过一场桃花雨,那时他还是家景不错的李家少爷,他只是看了那冯小姐一眼,便用银子买了好多车的桃花,一片一片的洒在空中,造了一场桃花雨,年少的心,却不年少的情,却因那三个时辰,终是散了去。 好美的桃花雨!刘倩看着漫天的桃花,不禁叹道。 桃花雨虽美,但也要有人衬,那样才会更唯美,李兆廷一脸的惆怅。 你在想冯小姐吗? 李兆廷放下了酒杯,执了刘倩的手,倩儿,我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你永远都是我李兆廷唯一的女人。 听了李兆廷的话,刘倩笑着看着那桃花雨,兆廷,我并不想要你那颗完整的心,半颗心,我已经满足,另外半颗,留给冯小姐吧,不论如何,她终是你心上的人。 我李兆廷何德何能,能娶你这么好的女子为妻。 爱情里,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我爱着你,你爱着冯小姐,还有,刘倩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冯绍民,还有像公主爱着驸马爷。 说起公主,怎么好一会儿不见人了,留着冯兄一个人喝闷酒,李兆廷看了对面道。 儿臣给父皇祝寿,愿父皇健康长寿,寿比南山,天香的声音凌空响起,但是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香儿,哎,香儿在哪儿?老皇帝听到天香的声音,到处去看人在哪儿,却看不到,太子,香儿在哪儿跟朕说话。 儿臣也不知,太子起了身到处看了,却也不见天香。 台下开始有点骚动,只见一个人影于半空而来,那人展了衣袖,打着转踩着飘落的桃花来到了冯绍民的面前,取走冯绍民手中的那杯浊酒,落在了皇上的面前,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香儿,原来你是这样来给父皇祝寿的呀,呵呵呵,老皇帝爱怜的摸着天香的头。 父皇,好戏还在后头呢,这杯酒,你先拿着,香儿的礼物马上就送给你,老皇帝还没有问清是什么礼物,天香已经离开他几步之外了。 桃花雨依旧不快不慢的下着,一条白纱穿过其中,天香轻轻一跃,就踩在了上面,甩了袖,粉白的长裙就从天香身上掉了下来,那长裙里面,还有一件粉红长裙,和着漫天的桃花,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桃花,乐师奏起了乐,十个二八年华的女子着了粉红的长裙便出了场,裙罗旋转,满地桃花,左畔衣襟半抚面,韶光,右畔锦扇半出袖,花黄。 天香一个后空翻,脚下的白纱便离脚而去,穿着桃花雨,朝着冯绍民直直的飞去,冯绍民一把抓住那条白纱,白纱上面夹着的桃花因为惯性,全都撞到了冯绍民脸上,天香看着冯绍民的样子,颔首抚面笑着,曼妙身姿,翻起袖,连桃花都黯然了。 冯绍民抚下满脸的桃花在手里,不自觉的起了身,移到了桌子外面,这,就是天香要给她的惊喜么?那个平日里刁蛮任性,大大咧咧,不受束缚的天香公主 今日却为了她学了这么多的东西,这个女子,该是爱她有多深,才会为她做这么多事! 就在冯绍民恍惚的一瞬间,天香又穿上了那件粉白的长裙,那一头青丝衬着粉白的长裙,穿在一片桃色中,着实好看之极,不知是谁递来了半枝桃花,高高执在天香手里,十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围成一个圈,独显那一身粉白,半月,佳人,红线,姻缘,莫不静好。 十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转了身,十几双手合在一起,将天香托起,着了力,天香腾空而起,迎着那轮半月而去,过了最高点,天香的轻功已无用,伴着漫天的桃花一起落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儿,生怕天香掉下来,说那时慢,却也快,冯绍民凌空跃起,在半空中,将天香牢牢的抱在了怀里,伴着那半枝桃花,那如雪的白纱,还有这桃花雨,翩然落下。 驸马好功夫呀,好功夫呀,大臣们在台下看着刚才那一幕纷纷议论着。 你还不放我下来,天香看向抱着她的那个人,笑靥如花。 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飞那么高做什么,冯绍民放下天香轻怒着。 反正你会来接我,那我还怕什么,天香不服气,嘟了嘴。 那如果我不在了,怎么办?你还像刚才那样玩命么? 你,等回去了再跟你理论,哼,天香闷哼一声,转身跑向了皇上,父皇,香儿刚才跳的好看吗?天香拿过从冯绍民那里夺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好看,朕的香儿是最好的,哈哈哈,皇上拉了天香坐到他的身边,让朕好好看看香儿,你这身衣服,是你母后生前最爱的衣服,如今穿到你身上,也真是好看。 父皇,你还记得这是母后最喜欢的衣服?天香惊叫着。 看你说的,父皇是老了,不过还没有糊涂,你母后最喜欢的东西,朕还是记得的。 父皇你真好,这些年你宠爱菊妃,香儿还以为你忘记母后了呢。 哈哈哈,傻孩子,你今天跳的这支舞不光是为了给父皇祝寿吧,皇上一眼就看穿了天香的那点小心思。 当然只是为了父皇,天香口气坚决。 驸马,你过来,皇上叫了冯绍民。 父皇有何吩咐?冯绍民上前问。 香儿这些日子练舞肯定都没有时间陪你,今儿你们就早些退席吧。 谢父皇,儿臣告退。 去吧去吧,皇上挥了手,冯绍民和天香就退了下去,这两人一走,连桃花雨也慢慢的都不下了。 刚出宫门口,杏儿就迎了上去,公主驸马这么早就退席了,要回公主府么? 今儿不回公主府了,杏儿,把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给驸马爷换上,天香说完就推着冯绍民去马车内换衣服。 香儿,要换什么衣服?冯绍民不懈的问。 我们去看灯会,总不能穿官袍去吧,会吓倒百姓的,天香笑道,伸手就要帮冯绍民脱官袍。 冯绍民下意识的闪开了天香的手,上了马车换衣服,再出来,大红官袍已经变成了白色长衫。 真好看,天香打量着眼前着了白衫的冯绍民,脸上掩饰不住的爱慕,挽了冯绍民的手就朝灯会方向走去。 桃儿放好了冯绍民的官袍从车里探出头叫住杏儿,杏儿,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咱家的公主和驸马,觉得公主是真的长大了,杏儿吸着鼻子答着。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怎么跟庄嬷嬷一个样了,公主跟驸马吵吵闹闹,担心着,现在那两人好好的,你有要担心,桃儿撇着嘴。 咱公主以前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知道吗,现如今变成了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我有时还真是不适应。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庄嬷嬷在公主身边唠叨了十几年,都没能把公主给□□好了,如今有了驸马爷,不用嬷嬷再唠叨公主自己都转性子了。 呵呵呵,他们要是再有个小公主和小驸马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说的对,那我们就乞求老天保佑吧,呵呵呵。 今日京城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皇帝寿诞,普天同庆,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寿灯,连护城河里漂着的都是为皇帝祈祷的长寿灯,天香看着这些东西,想着她的父皇,依在了冯绍民的肩头,我真希望明年今日还能像现在这样幸福。 傻瓜,冯绍民有些于心不忍。 父皇的身体大家有目共睹,我好怕有那一天,那样的话,我就只有你了。 是人总会有那一天的,而我,也不例外,也不能永远陪着你。 冯绍民,天香抬起头,有点小生气,你就不能哄哄我,骗骗我,让我好受点。 看着天香发了小脾气,冯绍民笑了起来,酸楚无比,我一直都在骗你,还要再怎么骗你。 你为什么笑?是不是本公主生气你很开心?天香一个粉拳打过去,毫不客气。 冯绍民躲开天香的粉拳,一把抓住,我怎么舍得你生气,香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为我生气。 我不为你生气,我能为谁生气,冷面杀手一剑飘红?还是九门提督张绍民?天香搬出了冯绍民的话。 冯绍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仰着头看着亭橹,是笑,是哭,都已不在重要,香儿,如果当初我没有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会选择一剑飘红,还是张绍民? 天香也笑了起来,你不如问我为什么打赢了冯素贞的比武擂台,却没有把她娶进门。 笑声嘎然而止,香儿,你总是提起冯素贞,你当真很了解她吗? 了解与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当年我直接把她娶进家门的话,没准她就不会红颜早逝,说不定早已跟李兆廷双宿双飞了,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另一个女人受伤了。 你若真娶了冯素贞,那乞不是天大的笑话,女儿家娶了女儿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你就错了,娶冯素贞的是闻臭,可不是我天香公主,前脚娶了,等风声过了,后脚再把她休了,还给李兆廷。 呵,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你先娶了,然后再休了,这不是把冯小姐当成东西来买卖嘛。 我也就是这么说说,你激动什么嘛,天香看着冯绍民一张阴沉的脸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冯绍民平复了心情,我没有激动,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现在一定过的很好。 绍民,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有伤心,可是,我还是愿意这世界有你,既是要伤心,我也心甘情愿。 香儿,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心里,也装着一个人,一个让我耗尽了所有爱情的人,思索许久的话,说出了口,冯绍民等着天香的责骂。 三年了,你终于说出了你心里的话,是不是会好受了很多,天香反常的安静,让冯绍民始料不及。 香儿,你?冯绍民惊诧。 天香轻笑一声,直视着冯绍民那双很好看的眼睛,我不是傻瓜,又怎么会听不出你弹琴时的满心惆怅,还有你独自一人仰天长叹时的落寞。 呵!原来,你早已看破了我的心,冯绍民拧了眉头,含了泪,她自以为这些年来隐藏的这么好,却不想天香早已知道,她的心里,其实装着另一个人。 不能跟心爱的人长厢私守,这种痛,我懂,天香伸手抚起了冯绍民的头,却只见那一张脸,早已湿透,绍民,如今,我对你的情你已知,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心里那个人是谁吗? 香儿,为何,为何你要待我如此好? 天香拭着冯绍民的泪,因为,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 那你可知,你的情,你的心,已经让我万劫不复,冯绍民握下抚在脸上的手,放在唇边。 万劫不复?呵,你若真的因此万劫不复了,那李兆廷乞不是要永世不得超生,刘倩嫁与他时已知他心有所属,而我嫁与你时,是我也心有所属。 呵呵呵,香儿,这一天,原来真的来了,今晚,我就把我那颗万劫不复的心剥开给你看。 绍民,你若不愿说,我不会勉强于你,你这副表情,我看着心疼。 不,香儿,若是今晚不说,我怕我以后没有机会亲口跟你说。 为什么你今晚的话这么绝决,让我有一种明天看不到你的感觉,天香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因为明天也许我会死,冯绍民牵了天香的手出了亭子。 我还不至于到为了这点小事要杀你吧,天香笑出了声,如果这样的话,那这天下不知要有多少负心人枉死了。 香儿,方才在宴席上你问我三年后的你是谁,我现在告诉你,三年后的你,是真正的天香公主。 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香甩开了冯绍民的手,难道我以前不像公主吗? 以前嘛,冯绍民背了手,走在前面,以前你老是打我,一点都不像一个帝王之女,而如今,你不再打我,变得温顺,这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风范嘛。 冯绍民,你现在是仗着我喜欢你你就欺负我是不是?一个杀人的眼神瞪过去,冯绍民就撒腿跑开,香儿,你又要打我了。 姓冯的,有本事,你别跑,让我抓到你,要你好看。 让一让,让一让。 街上的行人闻声而去,只见一着粉白长裙的人追着一白色长袍的人打闹着,长袍男子跑的不快不慢,总是在粉白长裙的女子快要追上时又跑开,有花甲的老人看了到,一脸的慈祥笑意,看这小两口,好生浊世呀,呵呵呵。 冯绍民,你别跑了,我认输了,天香气喘吁吁的窝到一坐宅院门口说道。 认了输,你可不准动手,冯绍民呼着气来到天香的身边,弯了腰,抱起了天香就要往宅子里进。 等等,你怎么乱闯民宅? 这可是你给我的驸马府,什么时候变成民宅了。 驸马府?这么快就到驸马府了,天香抬头看了看房檐上的门匾,又看了看冯绍民,腾的从冯绍民怀里跳了下来,你干什么抱我?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现在只是想把你抱进去而以。 天香看看门口的守卫,涨红了脸,我自己有脚,自己进去。 冯绍民摇了摇头,把一只脚已经踏进去的天香拉了回来抱在怀里,香儿,过了今夜,我就再也没有抱你进驸马府的资格了。 你要是没有资格,这世上还有谁有这资格? 你要再动来动去,我就把你丢地上了,抱着天香的冯绍民显然有点吃力,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若不是她有负天香在前,她怎么会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 听了冯绍民的话,天香一动也不动,老实的呆在冯绍民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冯绍民的脖子,生怕冯绍民真的把她丢到地上。 你要是能每天都这样对我多好!天香偷瞄着冯绍民心想着,却又管不住那颗跳动的心,不自觉得探了头吻了冯绍民的脸颊。 毫无心理准备的冯绍民被天香这一吻着实吓了一跳,本就抱的有点吃力,一个重心不稳,两人双双栽倒在刚开的房门内。 冯绍民,你还真的敢把我丢到了地上!天香的声音从冯绍民耳畔传来,还不等冯绍民开口说,一双手就冲她挥了过来,本能的挡过去,换来的已经不是一双手这么简单了,天香手脚并用,冯绍民眼看就要被天香狠狠的毒打一顿,一颗吻,及时的落在天香的唇上,冯绍民终是免受了皮肉之苦。 说了不再对我动手,你又失言了,冯绍民离开天香的唇,心有余悸道。 谁要你真的把我丢到了地上去,天香一点也不理亏。 我,呵,是我错,你要打我,也是应该的,冯绍民说着便就地躺下,眼睛看着房顶。 地上凉,你要是累了,去床上躺着吧,天香说着就要去拉冯绍民起来。 冯绍民并不理会天香的话,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香儿,跟我喝杯酒吧,我想好好跟你聊聊。 好,我去拿酒,不过在我拿了酒回来,你可不许还在地上,天香起了身拍拍了手。 嗯。 酒过三杯,空入肚,醉意已浓却又未浓,冯绍民执着酒杯开了口,香儿,我弹琴可好? 好,天香放了酒杯,双手托着脸颊期待着冯绍民笑答。 冯绍民置好了琴,抚指,却是那《惜花吟》,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阙,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琴声刚落下,天香就摆出了一副失落的样子,这样好的夜,为什么要弹这么忧伤的曲子。 冯绍民依旧低首,抚琴不语,又是一曲罢,才抬了头,香儿,你可曾觉得我刚才抚的琴很像那冯素贞? 天香依然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妥,答了冯绍民的话,的确很像冯素贞的琴声。 香儿,你觉得那冯素贞现如今是真的死了吗?冯绍民起了身,收了琴,坐在天香对面重新执了酒杯,却是空杯,那杯酒,早被天香刚才喝了去,她不喜欢冯绍民喝酒,正如她不喜欢冯绍民在这样的夜晚弹这么忧伤的琴。 这个问题嘛,不好回答,不过我相信冯素贞已经死了,不然李兆廷怎么会找了她三年都找不到,天香边说着边抢过了冯绍民已经倒了酒的杯子,自己一饮而尽。 冯绍民看着天香把她的酒抢了去,索性抱了一坛在怀里,扯开酒塞,大口灌了起来,李兄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找到冯素贞了,就算找到,也恐怕是要阴阳相隔。 天香放了酒杯,连李兆廷都算不出冯素贞是生是死,你怎么知道他们要阴阳相隔?难道你也会算命? 冯绍民一张苦笑颜,别人的命,我算不准,可是冯素贞的命,我算的准,过的今天,这世上,就真的再无冯素贞这个人了,而且,连冯绍民这个人,也不会再有了。 听着冯绍民说着这些话,天香夺下了她手中的酒坛,绍民,你喝醉了,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香儿,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我,并不是我,我,也不是冯绍民,冯绍民终是说出了这句压在她心里三年的话。 你不是冯绍民,那你是谁?天香顺着冯绍民的话问道,扶了她坐下,你怎么就喝醉了,满嘴胡话。 香儿,这三年来,我心里一直有个结,一个让我充满了负罪感的结,我不想欺骗你,可是我却真的伤害到了你,我一个人活着,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兆廷,刘倩,张绍民,还有你,呵呵,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不可饶恕,真的不可饶恕!冯绍民伏在了桌子上,喃喃着,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绍民,你到底在说什么?冯绍民的话里话,天香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她想不通她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事,会伤害这么多人,她更想不通的是,她只不过是爱上了他而以,为什么会让他万劫不复。 香儿,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听完了,你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好好好,我先扶你去床上躺着,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天香扶起冯绍民往床边走去,冯绍民却并不想去床上躺着,身体一软,滑到了地上。 绍民,天香还未来得及去扶冯绍民,冯绍民却把她拉了下来,揽在怀里,香儿,你一定要认真听我的故事。 冯素贞与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李兆廷有一个三年之约,他们相约三年之后的子时相会,可是三年后李公子迟了一个时辰才和冯素贞相会,那时一纸皇榜命冯素贞比武招亲,那李公子一介文弱书生,怎么比得上相爷公子和候爷公子,冯素贞以为这辈子和李公子注定要有缘无份,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闻公子,那闻公子半夜躲在冯素贞的闰阁外偷听屋内人谈话,被冯素贞用降魔琴打了下来,冯素贞想求那闻公子成全她与李公子,怎料那闻公子说要拜她为师,还夸下海口对冯素贞戏言了一番。 天香的脸色,跟着冯绍民的话,由红变青,由青变白,那闻公子,对冯素贞说了什么?天香已是惨白的脸,看了冯绍民良久,终是颤音。 那闻公子对冯素贞说,如果我是王子,我就娶你做王妃,如果我是公主,我就招你做驸马,女驸马。 你胡说,你胡说,天香用力挣扎着冯绍民的怀抱,想要离开,可是冯绍民却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走,香儿,你听我说完,一定要听我说完。 本公主不要听,你放开我,天香挥着手一阵乱打乱抓,冯绍民的一张漂亮脸蛋就多了几条红红的印子。 香儿,我不是冯绍民,我是冯素贞。 你闭嘴! 我不舍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冯绍民本已泛红的脸上。 我不值得。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不愿意。 啪!半醉的冯绍民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余光能看到的角落里,天香已夺门而去,粉白的长裙散在地上,浸在打翻了的浊酒里,在冯绍民的视线内,映出了一片粉白的汪洋,香儿,我不舍得你为我这样难过,我也不值得你为我这样难过,我更不愿意你为我这样难过。 已是深夜,冯绍民睁开了眼,好痛,是左边?还是右边?冯绍民脑海里想着被天香打的是那边脸,伸手摸了摸,也分不清是左边还是右边,整个头都好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眼便看到天香的粉白长裙,还浸在酒里,冯绍民拾起长裙,想着天香,叹了一息,看来,她冯素贞这次,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时,冯绍民起了床,换了一身衣衫,拿着天香的长裙,还有一把剑,去了公主府,待到公主府时,桃儿杏儿二人一看到冯绍民的样子,都吓了一跳,驸马爷,您这是怎么了?公主呢? 公主不在府中吗?冯绍民捂着半边脸。 昨夜公主跟驸马走了以后,就没有回过府,杏儿答道。 难道公主去跟皇上说她的真实身份了,想到这儿,冯绍民把衣服给了杏儿,自己拿了剑就要进宫,还没有出公主府,李兆廷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冯兄,冯兄。 李兄,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冯绍民看着李兆廷半肿的眼问道,李兄,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哼,还不是被你家那个刁蛮的公主姑奶奶打的,李兆廷没好气的答着冯绍民的话,但一看到冯绍民肿了的半边脸,他惊讶了起来,我说冯兄,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嘛,冯绍民摸着半边脸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公主打的,这个公主,昨夜跑到我家里大吵大闹,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拳,诺,你看,李兆廷把脸伸到冯绍民面前让她看清楚。 对不起了,李兄,公主昨夜给你惹了麻烦,我马上跟你去把她带回来,李兄,请。 客气了,冯兄,请。 丞相府里,刘倩刚刚把闹了一夜的天香弄睡了,关了门打算回房睡一会儿,见了李兆廷将冯绍民请了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驸马,你来了。 昨晚天香给嫂夫人惹麻烦了,绍民在这儿给你陪罪了,冯绍民拱了手道。 驸马言重了,公主刚刚睡着了,先不要去打扰她了,倒是驸马你的脸,要弄点冰敷下,刘倩看着冯绍民的脸善意的说。 那有劳嫂夫人了,冯绍民捂了半边脸答谢着。 刘倩拿了冰放到冯绍民的面前,转身拿了煮熟的鸡蛋去给李兆廷揉眼,冯绍民自己拿了冰放到脸上,凉凉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楚,李兄,娶妻如嫂夫人这般,真不枉活一世。 冯兄,你和公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要如此对你,还说要杀你。 只是一点小事而以,我惹了公主生气,公主发发脾气,那也是应该的。 惹公主生气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干什么这么对我呀,李兆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打你,哼,是我看得起你,天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了门里,一张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张没有血色的惨脸。 香儿,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解决,不要再这里给李兄惹麻烦,冯绍民放下手里的冰,起了身移步到公主面前。 我就是要在这里解决,不容商量的话,一绝出口。 公主,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冯兄也亲自来陪罪了,不如就算了,免得伤了夫妻和气,李兆廷道。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公主,是我负你在先,你恨我杀我都可以,回到驸马府,绍民随你处置,只是不要在这儿让人看了笑话,冯绍民丢下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姓冯的,你给本宫站住,正在气头上的天香被冯绍民这么一激,拿了冯绍民放在桌上的剑就要刺去。 冯兄,小心公主的剑,李兆廷叫了起来,天香怒不可遏,剑头一挥,划伤了李兆廷的胳膊。 兆廷,你小心点,刘倩这话还没有说完,天香的剑上,已经沾了李兆廷的血。 李兄,冯绍民听到李兆廷吃痛的声音回了头。 我没事的,冯兄,你小心呐,李兆廷捂着受了伤的胳膊提醒着冯绍民。 公主,你要怎样才肯离开这里? 你死。 好,若要我死,你才能平熄你心里的怨恨,那么,我愿意,冯绍民一语坦然,等着天香的剑。 你三年前就该死了,天香执着剑,一剑刺了过去,命中冯绍民的心房,拔出剑,却不深。 暗处一支飞镖直直的朝天香打过来,天香没有反应过来,被飞镖的气流而伤,往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人,刘倩第一个反应过来,阁下一大早来丞相府做客,所为何事? 救人,一个声音凌空响起,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冯绍民的后面,冯绍民虽受了伤,但还不致于连后面有个人都不知道,只是冯绍民还未出手,那人已点了冯绍民的睡穴。 你好大的胆子,连丞相府也敢白天闯,天香重拾了剑,刺了过去,却被那人轻松躲过。 公主不心疼驸马爷,小女子可是心疼着,你若不愿意要这驸马爷,那不如送给小女子好了。 放肆!天香执了剑,一脸杀气,自己嫁了一个女人这口气还没有消,现在又来一个女人捣乱,士可忍,孰不可忍,挥了剑过去,却被那人一掌打了回来,剑掉在地上,人也中了一掌,一口血吐了出来。 刘倩拾了天香掉在地上的剑,却刺了空,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冯绍民被那蒙了面纱的女子带出了丞相府。 天香捂了胸口从地上踉跄的站起来,拾起冯绍民的剑,就要冲出丞相府,公主,你伤的怎么样?刘倩拦住了天香的去路,急切的问道。 本公主没事,你好生看着那李兆廷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倩儿有一事不明,公主与驸马吵架,为何要怪罪于兆廷?刘倩这么一句看似无意的话,让天香收住了脚步。 哼,刘倩,你最好还是不要问的好,若不然,这最后受伤的人,可是你,天香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踏出了府门。 天香的话一字一句的响在刘倩的耳边,更是加深了刘倩心中的肯定,驸马爷女儿身的身份一定是被公主发现了,自然冯绍民就是冯素贞公主也知道,公主吵着要杀人,这种事儿放到谁的身上,怕是也会这样,倩儿受伤与否,自己心里早已知晓,只是怕莫要伤到了公主,这才是最要命的。 刘倩的话在背后响起,天香停了脚,别了头看了李兆廷一眼,又把视线拉到了刘倩的身上,凌厉逼人,谁伤了本公主,本公主就要她死!抬了手,嗖的一声,天香手中的剑就刺到了李兆廷的胳膊边上,等李兆廷把视线从剑上拉回时天香已不见了人影。 兆廷,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要上点药才行,刘倩收了剑拉过了李兆廷的胳膊道。 没事儿的,这点小伤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冯兄的安全,哎,真不知冯兄这次又怎么惹得了公主生这么大的气,如今又被人掳了去,哎。 驸马爷现在一定很安全,如果她没有被人掳了去,说不定公主已经把她杀了,刘倩拿了药,小心的帮李兆廷撒在伤口上。 冯兄到底做了什么事会惹得公主生这么大的气?还怪罪于我?李兆廷思索着,想着冯绍民和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突然拍了脑门,对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肯定是因为这个。 兆廷,你在说什么?刘倩抬了头。 倩儿,我知道为什么公主会生冯兄这么大的气,还怪罪于我。 噢?为什么? 冯兄曾和我讲过她心里有一个心上人,她娶公主,并非真心。 什么?刘倩惊诧道,撒药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间,那驸马爷可有跟你说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倒没有,她只是说这个是我知她知的秘密,我估计公主现如今知道了冯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所以才会生这么大的气,李兆廷分析着。 驸马爷心里,的确装着一个人,一个她看得见,却又无法摸的着的人,刘倩似是一丝自嘲道。 李兆廷本是呆傻之人,又怎么会看出刘倩有意无意的提醒,倩儿,你怎么会知道冯兄的心里装着这样一个人? 驸马爷是有情之人,倩儿怎么会看不出,又是一丝自嘲。 呵,自古多情自伤已,冯兄这次恐怕是不会轻易被公主原谅了,一朝之相,当朝驸马,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掳走了,这要是传出去,真不知冯兄要怎么过公主这一关。 也许驸马被人掳了去是件好事呢?刘倩处理好李兆廷的伤口终是松了一口气,她是打心里希望冯绍民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这样的话,冯绍民还有恢复身份的机会,还有和李兆廷重逢的日子,若是冯绍民回来了,那么这世上,真的就再无冯素贞了。 本来是件好事,可惜这掳走冯兄之人是个女人,公主的性子谁都知道,她怎么能容忍,真不知冯兄是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些风流帐,李兆廷显然是有点想不通冯绍民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掳走了。 你与她同朝为官这些年,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李兆廷想了想,却想不出什么,摇了摇头,冯兄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刘倩露出一丝看不懂的笑意,兆廷,驸马爷的异常,你永远都不会看得到,也不可能看到。 也许吧,倩儿,你忙了一个早上,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要马上去找张兄商量对策,驸马被人掳走,这事关系重大,不可能瞒着,李兆廷说着就要去换官服,却被刘倩拉了住,兆廷,既然驸马心里装着别人,那么现在还有必要去把她找回来吗,刚才你也看到了,也听到了,驸马如果回来的话,公主是必定要杀她的。 倩儿,话虽如此,可是事情还得这么办,冯兄若是平常人家的夫,大可以不必找,可是她是驸马,是天香公主的夫,是皇帝的女婿,趁冯兄的风流帐还没有被皇上知道,把冯兄找回来跟公主认个错,这事就好办多了,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依皇上对天香公主的宠爱,那冯兄这条小命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驸马找不回来是死,找回来也是死,难道这是命中注定,兆廷,难道你与冯小姐真的此生只能有缘无份?刘倩看着李兆廷远去的背影无奈叹息,她明知冯绍民就是他心上的冯小姐,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跟他说,她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乞求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