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明月怨恨,她无法恨苏叶湖,因为她知道他的骄傲,绝不可能在踩着苏家上位的谢家面前弯下腰。 她也不能恨谢浮言,毕竟她的哥哥,自从父亲死后,就背负了母亲的期盼和家族的压力。 外人看来,固然以为谢家嫡子聪慧,温柔,不凡。 谁知道谢浮言承受的责任。 而她,一直看着母亲对谢浮言严格要求,知道哥哥肩上的重担。 所以他利用了自己的好友苏瑾,终于扶持皇三子上位。 她固然因此失去了苏叶湖,从此余生无谓。 可谢浮言,后来看着,也失去了真心相待的好友,越发的历练出来。 如今即使是他的亲妹妹,也很难看出他的心思。 她讨厌吴春红,也只能讨厌吴春红,若是她没有出现,就不会成为这种结果。 哥哥娶了她,谢明月也不想再呆在谢家。 母慈子孝、夫妻和顺,看着就觉得虚伪。 哥哥或许是真的敬重母亲,为了重续家族荣光而奋斗。 可他每日挂着温柔却越发高深的笑脸,谁还能走进他的内心。 吴春红吗? 或许曾经哥哥是被她的与众不同惊诧过,但自从谢明月进了宫,发生了很多事情,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却察觉到一点异常。 哥哥或许是对吴春红好,但绝不是无原则的好。 云娘子的容貌,即使是她看着,都觉得与吴春红有八分相似,就那样一个浅薄无知的女子,若不是因为这份相似,皇上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因为云娘子有孕,谢浮言竟然暂时放下了此事,不再因此和皇上作对。 为何? 并不是谢浮言怕了皇上,而是因为她起了别的念头。 本来收留云娘子,只是为了恶心吴春红,我不喜欢你,明明白白摆在这里,你能做什么?你敢做什么? 因为你是哥哥的妻子,我不能对付你,那就恶心你。 不过没想到云娘子居然有孕,这就是意外的惊喜。 她心里只有苏叶湖,并不喜欢皇上。 皇上宠爱谁,她是半点不介意。 只是毕竟进了宫,这辈子就交代在这。 所以她以前才会怀孕,想要个孩子。 没想到居然还会小产。 然后又发觉了小如给外面传递消息,才发觉原来那个人,还是关注她的生活。 那一刻,她突然好后悔。 为何要赌一口气进宫,明明喜欢的是苏叶湖,也知道他的骄傲,了解他的为人。 说绝情的话,也是为了她好。 可她竟然进了宫,斩断了两人最后的可能。 文娘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一口气不顺,就死了。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苏叶湖太绝情,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厌恶的吴春红竟然还嫁了进来,每日都要相见,还要忍着不能对付她,面上甚至必须和睦相处。 有日她实在气不顺,就想去见母亲。 不料发现哥哥也在。 她没有进去,躲在一旁。 “浮言,你还在怪我吗?”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何出此言。”谢浮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还在怪我。”谢夫人听了他的话,却哀伤起来。 “你父亲走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二叔虎视眈眈,只想将你拉下马,好取而代之,我从小对你严格,只是为了能让我们母子三人,在谢家能有立锥之地。”谢夫人回忆起那段艰难的时光。 外人看来她是高贵的谢夫人,必然顺心顺意,哪里会知道她的处境。 夫君卷入皇长子之死,被迫辞官,而后郁郁而终。 死之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要她一定要好好培养儿子,一定要出人头地。 她保证一定会让谢浮言成为最优秀的人,一定会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夫君才放心的合上眼。 谢浮言也没有辜负夫君的期望,在她的培养下,温良如玉,计谋不凡。 甚至剑走偏锋,扶持不起眼的皇三子。 她一直都放心谢浮言的一切行动,从不会担心她的儿子,会出错失误。 果然,最后登上帝位的就是皇三子,也给谢家,给谢浮言带来无上的荣光。 至于谢浮言要娶吴春红的时候,她是最赞成的。 谢家的人都反对,只有她,毫不犹豫的站在儿子这边。 浮言喜欢就好,我谢家,即使不靠联姻,只要有浮言,就可以强盛。 她对着别人是这样说的。 其实哪里是这样的。 她特别庆幸,谢浮言愿意娶妻,怎么可能才会挑剔。 吴春红面容绝色,聪慧不凡。 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 “母亲,如今谢家已经全在我的掌控中,这样的话,不需要再提。”谢浮言依然恭敬。 “是啊,如今谢家,谁还敢放肆,即使你二叔,也是一口一个大嫂,喊得亲热极了,也不想想,当初他那婆娘,在我面前嚣张的时候,他装聋作哑,可恶至极。”谢夫人呸了一口。 “若母亲气不顺,不理他们就是。”谢浮言对二叔一家,也没有好感,不过如今地位有别,也懒得计较了。 “浮言,你知道母亲没有坏心,只是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总不能眼看你走上歪路,若是伤到了你,你不要怪母亲。”谢夫人偷偷看了谢浮言一眼,终究把话讲了出来。 自从那次之后,谢浮言虽然还是恭敬,但母子间的亲密是荡然无存。 “母亲言重,我自然知道母亲的心意,母亲如今也可向父亲交代,至于我...本来就是无稽之谈,母亲偏生信以为真,如今老话重提,实无必要。” 谢浮言温声说着:“不过是他人恶意中伤,以讹传讹,其他人不了解我,偏听偏信也就罢了,母亲还不知道我,也以为儿子会有那样不耻见人的事,又是哭求,又是威逼...我和他不过是倾心相交之友,让母亲这样折腾,简直是图染罪孽。” 谢夫人看着儿子,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担心啊。 可她不敢再谈,儿子既然已经想通,也娶了妻子。 果然她做的事,即使在小心,也瞒不过聪慧的儿子。 明明除了哭泣哀伤,其他的事都是私下行动。 即使再不堪的事,都已经翻篇定论。 她要再佛前继续祈愿,只希望这个让她骄傲的儿子就这样平顺下去,可千万不要有一天,又念起那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