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1 / 2)江湖洗白录首页

“砰”地一声——破木架子轰然倒地,露出两个表情僵硬的黑衣人。

余鱼猛地回头,状似一脸受惊地拍着胸口,“没事吧,两位大哥?”

刚出密云山不久,她就发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以前常听伍叔说,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一些“找茬儿”的人,不过这些人挑衅的通常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输了不丢人,赢了却可以一战成名。

自己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怎么也被盯上了?

令她更为不解的是,这两个人大白天的还穿着一身夜行衣,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么?而且看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步伐,不太聪明的藏身方式,着实不像什么江湖高手,倒像是藏头露尾的笨贼。

前几日这两人除了跟屁虫似地跟在她后面,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余鱼就耐住性子没理会他们,不想这两人毅力了得,居然一路跟到永安来了!

余鱼再没法装作看不见了,眯眼道,“两位大哥看着很是眼熟。”

都跟了好几天了,能不眼熟么?

高个子的黑衣人淡定道,“人有相似,姑娘认错人了。”

矮个子的却急了,“胡说!我们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人认识!”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高个子急忙拽了他袖子一下,随后扯平自己的衣襟,深沉地冲余鱼点了点头,竟然佯装只是路过,拉着矮个子抬脚往别的方向去了!

余鱼被他这拙劣的演技尬得目瞪口呆,眼看着他二人似乎确实走远了,才转身进了闹市。

街道两侧的格局并无多少改变,耳边响起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令人无端生出恍如隔世之感——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有时觉得它不知不觉改变了很多,有时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李大叔,打听个事儿。”

李老板抬起头来,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站在自己摊前,他对这姑娘没什么印象,应该不是常客,但又怎么晓得他姓李?

正纳闷,就听那姑娘问,“李大叔,您可知道城东土地庙那帮乞丐搬到哪里去啦?”

李老板这会儿没客,也乐得和她扯扯闲:“姑娘说那帮乞丐啊?嗨,早就走了,都好些年了,听说是得了贵人相助,到外地发财去了,至于具体上哪儿去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外地?

余鱼讶然。

李老板还当她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道,“我也惊讶得很!也不知那帮乞丐怎么想的,咱永安城如今这般富庶,是容不下他们了还是怎的?往外头跑个什么劲儿呢!”

余鱼看着李老板愣神儿,她设想过很多次重逢的画面,却从没想过陈二叔他们会离开永安。

李老板瞧这姑娘一脸的茫然,恍然大悟,“……姑娘是来寻亲的吧?是不是走岔头了?”

头些年边境来犯,又天灾不断,不少良民被迫流离失所,沿路走到永安、阜里这些相对富足的城镇里讨生活,一些流民在当地做起了工;还有一些在兵荒马乱中丢失了户籍文书,身份不明无人敢用,只好乞讨为生。

近些年光景好了,边境安定了,流民在官府的新制下又领回了身份,不再是“黑户”,但仍旧有不少人萌生了返乡重新落户的念头,毕竟故土难离啊!

余鱼听了李老板这话,燃起希望:陈二叔他们会不会是也跟着这股大潮回乡了?随即又黯然,就算是,边境有那么多城镇,找起来也不是一件易事,何况她连七老爷子和陈二叔的大名都不知道。

李老板见她神色怎么变幻都脱不了一个失落,出言安慰道,“姑娘也别伤心,这相念之人,总会相见哪!”

这时锅开始冒起热气,李老板麻利地掀开锅盖,趁机推销了下自家生意:“姑娘来笼包子?新出锅儿的,看这白白胖胖的!不管发生了啥事,饭总得要吃嘛。”

余鱼点点头,要了一笼牛肉包子,李老板眉开眼笑地用油纸包给她包好,招呼,“下回再来啊。”

矮个子黑衣人原本挡着脸在旁边的小摊装作挑首饰,闻到香味不自觉瞥了一眼余鱼手里的油纸包,耸了耸鼻子:“哥,我也饿了!”

“嘘!”

余鱼佯装没看见。

寻故人落了空,就琢磨着去哪儿打听一下李梦云的下落。

凭借她早些年走街串巷听八卦的经验,青楼、赌场、茶馆这几个地方的小道儿消息是最广的。

大到皇帝某个老婆的大表哥立了军功,小到城西老王家的母鸡早上下了几颗蛋,人们都津津乐道。

想到这,余鱼朝右边宽巷一拐,约摸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瞧见了那块再熟悉不过的招牌——天下茶馆。

茶馆地方不大,名气挺大。

以前余鱼常和二狗来这边儿晃悠,茶馆掌柜的人大方,小二哥也和善,没少给过他们吃食。

时候尚早,茶馆还没开始上客,余鱼抬脚进去找了个靠窗的空座。

说书先生还是那一个,虽说脸上褶子又多了几层,看着倒还挺有精气神儿。

老先生正口若悬河地讲着一出“神偷踏雪寻宝,娇娘误陷终身”的江湖奇闻。

小二哥甩着巾子过来擦桌子,一边殷勤招呼:“姑娘来点儿什么茶?”

余鱼点了一壶碧螺春并几碟小菜。

这会儿功夫,就见先前那两个黑衣人也跟了进来,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位子上,还假模假式地点了一壶茶水,矮个子眼睛控制不住地直往她这边瞟,高个子则刻意避开视线,只是一个不小心还是与她对视了,对方立即露出一脸惊讶的神情,仿佛在说,“这么巧?”

“……”

余鱼方才已经见识过这高个子的演技,干脆转过脸去听书。

不多会儿,小二哥手脚麻利地泡好了茶,将菜碟并茶碗码在托盘里上菜,嘴里一边吆喝菜名一边利索地布好茶菜,“您慢用。”

余鱼赏了他一锭银子。

乖乖!小二哥咂舌,他在这小茶馆干了这么些年,从店小二都快熬成了店老二,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

他一边拿了银子谢赏,一边打量这位娇客:一身水绿色的衣裳,眉清目秀,嫩得水葱似的一小姑娘,乌发高高扎起个男式儿的马尾,她一歪头,辫子也跟着一甩,一股子灵动劲儿,别提多俏皮了。

这样的姑娘,光是看一眼都令人心情愉悦,小二哥看她举止虽豪爽姿态却秀致,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偷溜出来玩的吧?

于是往那两个黑衣人的方向一努嘴,好心提醒道,“姑娘,江湖险恶,财不外露。”

余鱼闻言差点被茶水呛到,连连点头,“多谢小二哥,我晓得了。”

小二转身去忙活了,路过黑衣人那桌时,还没好眼色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掌柜的,听说了么?上个月打劫伤人的那个劫匪被官府判了死刑了,乱棍打死那叫一个惨!”

昏昏欲睡的掌柜立即睁开眼,埋怨道,“这么快就行刑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寻思着过去看看热闹呢!”

“那么血腥有啥可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看坏人罪有应得,实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儿哪!”

那两个黑衣人原本竖着耳朵在听热闹,见小二哥回头颇有深意地看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