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后,陈意欢起身把金念真寄过来的包裹翻出来,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几本杂志,牛皮纸包裹的糖果,还有一封切割工整的书信。
是金念真写的信,陆瑰披了一件外套走下床,陈意欢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长发也散在地板纠缠不清。
保守洁白的裙盖过她脚面,只剩一截小巧漂亮的脚趾露在外面,月光镀上,像个纯净虔诚的小修女,不沾凡尘,心怀神明。
金念真在信里说,兄长去了英国留学,新学期将准备高考所以时间少了许多,下一封信怕是要几个月后才能到。
陆瑰挨着她坐下:“金念真倒是还惦记着你。”
“但我不稀罕。”听说他在京都也是万人追捧的角儿,这种信给任何别的小姐都比给她要强。
是因为金念真带来陈意欢仇人的消息,惹得他也被一并厌恶了,凡是碰上和谢美玲有关的,她便没办法理智。
“他给别人哪儿用得着写信啊,手机短信一分钟就能聊上天了。”陆瑰说着风凉话。
现在谁上高中了还没个手机,这是金念真特意写给陈意欢的。
那一团牛皮纸印着满满的英文,顶上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陆瑰扒拉来,淡淡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
滚出来几颗晶莹剔透糖果,包着镭射彩纸,还挺新奇,陆瑰拿起一盒精致绚丽的薄荷巧克力:“哟,还是瑞士产的。”
这些糖一直寂寞的被安置在角落,没晒到太阳,除了巧克力有些软化了都还行。
陈意欢纤细手指捻着信纸,微微发愣,“意欢亲启,我寄信已经几个月过去,一直没得到你的来信一二……同学旅行带来的薄荷味巧克力,吃起来像牙膏,想带给你尝尝,还有一些琥珀糖看起来像碎玻璃渣子……
哈哈,徐妈思念你,总提起你让我寄信过来,有困难的话,按照这个地址寄信过来吧。”
他没提谢美琼,上面的字跳跃舞动,陈意欢常常看金念真留给她的手抄书,心中不自觉油然而生缱绻温暖的熟悉感。
她垂眸,纤浓睫毛在眼睛撒下一层薄薄的阴影,看不清情绪。
复杂极了,金念真对她好,又猛烈的刺激她,刚刚将要把他轻轻放下,突然却似洪水掀倒,她的世界变得七零八乱。
白天的杂志被她丢了,可又捡了回来,翻来谢美琼采访那一页。
“香水夫人——谢美琼,时代的传奇女性。”
陈意欢眸色幽深,如墨水绽开所有的黑都隐藏其中,深不见底,光阴罹难。
她玫瑰色的指甲深深掐进书页里,乍得闪过一丝光亮,掀抬眼皮看向陆瑰,在这柔色双眸中锋芒的杀机浮现:“我明白金念真的意思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陆瑰睨了一眼她,冷艳的笑了:“你们还真是同一路人,知己知彼。”
“谁和他是一路人了!”陈意欢顿时面红耳赤,贝齿陷进红唇里,像有热潮袭脸,充斥着娇艳的桃红。
在陆瑰看来,就是口是心非。
金念真没来之前,陈意欢对谢美琼的只有畏惧,恨意被现实剥削层层麻痹要已经揪不出切入口了。
有人冒犯她,就只想着躲,能躲一时是一时,吃了亏只当是教训,不喜欢,不舒服,不开心,都是与她无关的情绪罢了。
是金念真忽然走进她,扳着她的脑袋,教她什么是仇恨,什么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才是痛快。”
他不是什么信男善女,金念真的世界里没有神,只有自己开辟出的一条血路,贵胄之路更为肮脏。
陈意欢枕着手臂睡着了,梦里微微抓紧了被子,徐妈做的阳春面和姆妈做的味道不同,可最近她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小时候吃的那口是什么滋味。
陈旧记忆渐渐淡忘,别的记忆层层递进,低烧时她辗转反侧,有人给她掖了好几次被子,他身上有阵书卷味带着老沉木的檀香,安神沉静。
原来是金念真。
昨晚睡的不早,早晨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陈意欢直打哈欠,张老师笑她:“昨晚是去哪里做贼了?”
她羞赧的笑笑,乌黑亮丽的头发辫成了个麻花束在胸前,真秀丽。
除了郭晓琴一如既往的不合群外,高一还算平静,二班准备在周末给姜曼微办欢送会。
如叶琳所言,回去以后姜曼微委屈的还没落泪,梁继耀就十分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事是我没了解,既然这样干脆就去一中吧,我的生意也不常在云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