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压抑了太久,甚至已认了命,准备再过几年便告老还乡,不再参与朝堂的争斗,他已五十四岁了,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慢慢走向认命。
而现在,忽然有人说能让他得偿夙愿,他如何能不心动!
只是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年轻人的计策是不是周全,是不是值得他付出、冒险!
仇士良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听岳风说下去,他走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挥手示意岳风也坐下,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岳风又道:“前辈之所以难以再进一步,实则是有人打压,若前辈能冲开屏障,便如拨云见日,一切海阔天空了。”
这句话算是说到仇士良的心坎里去了,他和王守澄向来不和,与左军中尉韦元素也没有什么交情。
若不是他在宪宗皇帝当太子时,是太子宫的亲信,这些年来也没有明着与他二人作对,此时怕早已被排挤在外做监军了。
“这个老夫知道,可关键在于如何冲破?”仇士良很清楚他自己的境况,他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办法。
岳风又道:“其实一切的关键只在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的圣上。皇帝有命,谁敢不从。”
这句话在仇士良看来,相当于废话,岳风也知道不足以打动他,他紧接着又道:“而要圣上下旨,便需要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便是如今圣眷正隆的郑注。”
听完,仇士良竟忽然站了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岳风,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当老夫是可以随意蒙骗的傻子?”
仇士良的反应如此之大,是岳风始料未及的。
不过他清楚历史的进程,才会觉得并不值得奇怪。然而仇士良却不知道,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郑注是王守澄的亲信,更是经王守澄的举荐,才得以一步升天,得到皇帝的信任。
在仇士良的眼中,他俩简直就是蛇鼠一窝,让他去找郑注来对付王守澄,岂不是当他是傻子吗?
仇士良突然冒火,虽让岳风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脑袋转了一下,笑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正是此计的妙处。”
“哦?此话怎讲?”仇士良见岳风面不改色,反而更加自信,不禁有了些兴趣。
“前辈试想,如果在圣上和王守澄之间选一个靠山,郑注会选谁呢?”岳风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大家”了!”仇士良脱口而出,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若是圣上并不喜欢王守澄呢?”岳风继续引导着。
“你在胡说什么?陛下如今这般尊宠他,你当我看不见吗?”仇士良显然并不认同岳风的话。
“可若是王守澄曾参与谋害宪宗皇帝呢?”岳风将这一史书都未有定论的话抛出,这也是他自认为可以打动仇士良的砝码了。
“嗯?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仇士良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如果此事当真,那王守澄的末路就要到了。
“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真假,只是听到坊间有这样的传闻,难道这还不够吗?”仇士良的神情变化,已让岳风有了足够的信心。
这当然已经足够,在这个时代,一条莫须有的传言,便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能转眼便从巅峰跌入低谷,从家财万贯到锒铛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