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澜没有挣脱沈恪夺的手,她真的跟住沈恪夺下楼进餐厅,吃一点温暖食物来获取安定。
江挽澜拿筷子的姿势不标准,夹不起鱼蛋,被沈恪夺调笑,“怎么,你怕雷声?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没事的,南方很常见,你会适应的。”
江挽澜却说,“我怎么老感觉有人在看我。”
沈恪夺扫视一圈餐厅,无谓地笑笑,“看就看,美女吸睛很正常。”
与此同时,江挽澜放在房间的手机屏幕亮起,有人锲而不舍来电话,直到手机充电器闪起火花,在雷暴作用下砰的一声炸开,房间又陷入寂静。
江挽澜再回房间时看到自己手机裂开的屏幕和烧黑的充电线,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脸黑,借你手机用一下我跟家里人说今天回不去了。”
沈恪夺眸光幽暗,和白天一派轻松不同,他对江挽澜笑一笑,“嗯,你去洗澡吧,我睡沙发。”
江挽澜心里也仍然有莫名其妙的不安,“还算有点良心。”
雷暴声听多了也能无视,又或者是江挽澜太疲惫,她不到十点半就昏昏沉沉入睡。
雨夜本该好眠,江挽澜却从梦中惊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朝露台看去,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沈恪夺正两手撑住铁艺栏杆站在雨中,怎么又去淋雨了,江挽澜叹一口气没出声,抱膝坐在床上凝视沈恪夺的背影。
实际上沈恪夺今天情绪一直不算太高,尤其是开始下雨以后。
沈恪夺这时候回头来看她,“我把你吵醒了?”
“自己醒的”,江挽澜下床开灯,递给沈恪夺一块毛巾,“擦一擦吧。”
沈恪夺被雨淋透,头发上的水汇聚成线顺着下颌滴落,他的脸在床头灯里泛着惨白光芒,瑰丽又孱弱,竟然有一瞬间迷惑江挽澜。
沈恪夺没有伸手去接,反而说,“你帮我擦。”
“你想的还挺美的。”
沈恪夺威胁江挽澜,“想不想知道现在几点?现在我们可只有一部手机哦。”
行……吧,江挽澜抬手一点一点擦掉沈恪夺脸上的水,透过毛巾的厚度感受沈恪夺的温度,凉得她指尖发颤。
沈恪夺却在观察江挽澜的表情,她的脸上为什么带着莫名疼惜?
多好的机会,此时此刻,她因为大雨和雷暴而脆弱的心,一定会被一个经过润色的惨痛故事打动——
如果他告诉她,其实他故地重游,被十年如一日又更加惨烈的噩梦惊醒,如果他跟她讲,他的深沉悲痛与凄凉人生,她会不会为他流泪?会不会来爱他?
她会,但他没这么做。
房间陷入一瞬间的沉默,沈恪夺突然开口,“去穿衣服。”
江挽澜眼神疑惑,“嗯?”
“晚饭时候有人盯我们,我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什么安排,所以没说破。”
“哈?谁啊,楚观渺吗。”
“应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扯什么美女总是吸睛的淡。”
“我想你至少需要安安稳稳睡几个小时。”
江挽澜白了沈恪夺一眼,迅速把衣服套好头发挽起,沈恪夺把灯关掉来提前适应黑暗。
等过半小时,有人破门而入。
沈恪夺拽着江挽澜贴在墙壁与柜子的角落里,江挽澜看到有人蹑手蹑脚朝床过去,而后连开数枪,有消音器,但仍然足以让没听过枪声的江挽澜震惊——
楚观渺厉害啊,枪都有,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沈恪夺趁着这个机会拉住江挽澜往门外跑,整栋楼都陷入黑暗,想必电闸已经被切断,只有“安全出口”的灯牌发着幽绿光芒。
江挽澜脚下没停在跑,心里默默感叹她的不良预感果然成真,以后要多多相信自己直觉。
后面的人很快追过来,听脚步声有三四个人,沈恪夺牵着江挽澜绕进岔路走安全通道下楼梯,江挽澜小声问一句,
“我们去哪。”
“下楼。”
“然后呢?”
“然后你去躲进车里等我一会,车在B区,路虎,你认得的,我处理完下来找你。”
江挽澜看着面前茫茫一片黑暗,别说躲车里,其实就算她此时此刻贴着墙壁默不作声站一晚,也不会有人发现,这种方法实际还算安全,
“嗯。”
沈恪夺在黑暗中牵着江挽澜往楼下飞奔,“早知道不定这么高楼层。”
“确实。”
这时候闪电又起,照亮一瞬楼道,江挽澜和沈恪夺同时止步,江挽澜一颗心高高悬起——
楼梯下方,站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