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
我愤愤的将手中的毛笔甩在桌上,笔尖上的墨汁,瞬间渗透进了桌上的一叠宣纸里,墨汁蔓延,晕染出一朵淡黑色的花。
“不抄了不抄了!今日就回青云寺去!这皇妃谁爱当谁当!”
林嬷嬷端来一盏甜羹放置桌上,急忙捡起一旁的毛笔,“诶呦!祖宗,您这话都说了不下二十遍了,现在过了个把月了,您还只抄了几篇,等会子曹嬷嬷又叫人来催了。”
她将甜羹重新端上递给我,我十分郁闷的瞥了一眼。
红枣枸杞的……
我叹了口气,接过两下吃了个干净。
真是甜得发齁……
此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未见人,声音便喊了进来:“平西!平西!”
只见雨哥背着一个灰色的包袱,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将背上的包袱甩在了凳子上,她抬眼过来。
“吃什么呢?嬷嬷可还有吃食?我正饿得慌。”
林嬷嬷眼角笑意十足,点了点头:“有的,我给你盛去。”
我皱着眉头,问她:“你又来烤鸡?”
上回就是因着她来这烤鸡,我才被叫去王后那里,现在才有这令人烦躁的抄书!
她喝了一盏茶,对我摆了摆手:“不是不是!这回是佛堂不要我了。”
我顿时咂舌。撇撇嘴,继续抄字。
自那日苏泽在云梨斋大发雷霆之后,这院子里的人见了我倒是恭敬了许多,我原本是不懂那些礼节的,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见我都不曾行过礼,现在倒是弄得我很是不习惯。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里,我都窝在内殿抄书,并不常出门晃悠,除了阿元林嬷嬷,其他的人倒是不曾多见。
不过前几日,程英倒是拎着程雨一脸歉意的来了,还拿来了好多的东西,说是与我赔罪,林嬷嬷看了下,大多都是些女子的穿戴物件,金光闪闪的,鲜红翠绿的。
不过倒是有一叠子东西吸引了我的兴趣。
那是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雨后的屋檐,流水的石桥,独钓的老叟。
画中有好几处不像是东临的地方,反而像是江南水乡的小镇。
不禁令我想起了苏泽书房里那副半人高的《江南水乡图》。
可我不懂画,看不出是否是一人所作。
当我扭扭歪歪的抄完这一篇女训的时候,日头已近了黄昏了。
阿元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她神色有些严肃:“皇妃,二皇子传您过去用膳,瑾王殿下来了。”
我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下一刻却提了精神:“瑾王?”
我思索着。
瑾王苏澈,我只有刚到东临第二天请安时才见过他一次,后来虽和苏泽也去王君王后处请过几次安,却没有再见到过此人。
我还记得他看我的眼睛,就如一只猎鹰,我很不喜欢。
我问着阿元:“可知瑾王是为着何事来?”
阿元摇摇头,道:“嗯……听竹声说,是来喝茶的。”
我收了宣纸,起身走了出去。
到鸿月轩时,二人正聊得火热,见我进门,苏泽便上前了一步,十分亲热的牵着我的手,“刚说到你呢,你就来了。”
他的笑容还是和平常一样,却总感觉多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