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欲南征,首要在于聚粮。
司空若不做通川聚粮水战之备,则虽积兵江内,无必渡之势矣。
今淮南有淮、泗二河,溉灌膏腴之田以万数。
寿春左右,陂池沃衍。
若水陆并农,以实军资,
然后引兵诣庐江、广陵,分据阳泉,安风、历阳,合肥。
据守这四镇,再资水浮谷而下。
贼知官兵有经久之势,则拒天诛者意沮,而向王化者益固。
然后檄令寇匪以攻其内,精卒劲兵以讨其外,则大河以上必拔,而江东淮南之郡不守。
如此,吴、淮之交绝,交绝而吴禽矣。
不然,兵出之利,未可必矣。”
沮授说完计策后,曹操不禁抚掌大笑。
“沮公真天下奇才也。”
沮授的这个计策乃是以守为攻,步步紧逼之策,其中的精要之处,便是要曹操借势而行。
曹操自官渡一战大败袁绍后,他的威势已然是天下第一。
再加上他奉迎天子,占据大义名分,故而沮授的这个鼓势之策可谓是十分适合曹操。
淮南一地本就是肥沃之地,既然孙翊可屯田,那么如今还占据淮南一半土地的曹操,
又为何不可呢?
而若是曹操在淮南屯田,那么一则可以得到众多粮草,二则可以宣示他讨伐孙翊之决心。
孙翊占据淮南一地不久,在淮南一地的威望又岂能与曹操抗衡。
而且淮南盗匪众多,大者几有万众,小者也有数千之众,曹操若以大义鼓动淮南内乱,
如此之下,淮南一地势必内乱不已。
曹操再分派精兵,镇守淮南各紧要兵争之地。
他只要不与孙翊相攻,只需做威慑之状,此消彼长之下,内外逼迫之下,
孙翊数年之内难有作为,这样的话,淮南一地对于孙翊来说,只是鸡肋而已。
而数年之后,威势大涨的曹操再以绝对实力对战孙翊,胜算可谓大大增加。
面对如此奇才的沮授,曹操如今已经愈发不想让他死了。
但沮授死志已定,在说完自己心中的计策之后,他就整理起自己的衣冠起来。
沮授是名士,君子死而冠正,这是他心中的气节。
沮授的这副做法,让曹操再也生不起招揽之心。
他摆摆手,示意一旁等候的刀斧手,将沮授带下去明正典刑。
而沮授却先一步往北方走去,
他面无惧色得说道,
“我主在北,不可面南而死也。”
看到沮授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曹操不禁叹息道,
“河北多义士,若本初能用之,取天下何足愁?”
复而,曹操又心有不甘得说道,
“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
这时曹操身后的荀攸说道,
“沮授之才,真叹为观止。
以临死之身,而助明公征孙,又助袁绍喘息,吾不如也。”
荀攸为人木讷,一向沉默寡言,但其每言必有所中。
他此番也是在提醒曹操,沮授方才献计的意图并不简单。
沮授临死前肯为曹操献计,未尝没有抱着引动曹操南征,
以期为北方的袁绍,取得休养生息的时间的意图。
其实这个意图曹操也猜的出来。
但相比在河北苟延残喘的袁绍,如今在东南一地如日中天的孙翊,才是他真正要注意的对手。
再加上,贾诩先前已经献计如何让河北不得安宁,故而对于沮授的这个意图,曹操只是看破而不说破。
对于荀攸的提醒,曹操只是沉默不语。
可能沮授意图不纯,但他所献之计足可制孙翊,这点便已经足够了。
对自己是否忠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否对自己有利,如此便好。
只是沮授的此番献计,虽然有利于曹操与袁绍二方,但却让孙翊即将面临大难!
...
此刻远在南方的孙翊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一个临死的人给暗算了。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最多暗骂几句而已。
大争之世,多得是智谋百出的人才,若把别人都当做傻瓜,那么孙翊也太过于自大了。
当然了,面对黄祖,孙翊是有理由把他当做傻瓜的。
就在数日之前,孙翊就已经到达了庐江境内。
虽说在之前周瑜为孙翊定下了奇袭江夏的战术,而且孙翊通过各种布置,将江夏的兵力抽调大半走了。
但江夏毕竟是荆州重镇,城坚池深,对于这样的一个重镇,孙翊不会掉以轻心。
因此除了庐江本地的兵马之外,孙翊还从江东各地调动了数千兵马来此。
有兵马调动,自然会有有动静。
但貌似这样的动静,并没有引起黄祖的注意。
此刻黄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儿子身上了,而对于身侧这个庐江郡,他根本未曾怎么上心过。
或者说,是孙权镇守的庐江郡,让其提不起多少警惕。
江夏兵力空虚,加上黄祖警惕之心大降,征伐江夏的时机已然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