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姻本能的想要逃跑,可却见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被摁得面朝下的在哀嚎了。 这下,她真不能有任何妄动的止住了想动的手脚,她早有替自己暗想过最坏的局面,却是不想累及了师傅与下界的师兄们。看来,从那只叫青衣的树妖被杀了,她应该就被盯上了。 或是更早些,从捣毁那只狐狸的寝殿开始就被盯上了? 不然,哪能前脚刚出了太虚的瑶池境内回到了天界,还来不及喘完一口气就被逮了个正着。昨日瑶池西王母才一脸不快她呆在那儿的放了她离开,应当不是她派来的兵马。 那只狐狸呢,会不会是他,昏厥过去之前的眼神可是非一般的生气。 但直觉告诉姻姻,眼下这群一入门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用兵器指着她与师傅的天兵天将,不会是狐狸派来的。如此的行事风格,与追捕她那月余的过度嚣张,有很大的违和感。 莫名间,姻姻忽然惊起一股感觉。觉得那月余追捕他的天兵天将,刻意得过头的行为,说不定是受过什么点拨,故意在大众之下为之,是为来败毁那狐在这九重天阙与三十三太虚境内的声誉? 还有那只被杀死的树妖青衣,也曾当着满堂的仙家们,故意折磨凌虐了天上街市的一个店仙。 啊~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既能美化了自己又能兵不血刃的败敌之法。 但又能如何呢,那只狐狸看样子,早就知道他的对手待他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还任由了那青衣在身边嚣张跋扈的行事。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名誉,甚至说不定还在笑看鄙视着对手的一切举止呢。 昊天帝看不顺眼想给出点威慑的,根本就不是她这只小小的树妖,而是那只余威太盛压在他头顶的狐狸与西王母这些不愿屈膝俯首的远古大妖神族而已。 她不过是一颗太过凑巧的石头,被投下去的激起了浪花,才会被摆上了台面。 可那只白羊兽又是什么鬼,是他唆使自己趟入他们这趟浑水中来受罪的。 啊~啊~她又卡在这里想不明白了。不过,想来昊天帝身为正统的三界之帝,自然不会无名目的来将她定罪或是直接杀灭了。那只身死的树妖,何其无辜的被夹在中间没捞着好下场。 而她眼下,似乎也被夹在了中间。生死大计在前,姻姻不得不替自己与师傅他老人家想了许多的退路与化解之法。首要的是,怎么样都不可以撕破脸。 因为昊天帝才真正主流着掌管三界生死权威的大佬,可不比瑶池西王母与九耀神尊那些靠着旧日余威的妖神族,他有着统领号令万万众天兵天将的极上实权。 比起性命来说,稍微弯下膝盖与俯首对姻姻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是以,她朝屋内压着她师傅与自己的天兵天将们,深深鞠了一礼的笑开。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这是她明渊师兄特意嘱咐过的。 “各位神兵神将,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这样,我跟你们走就是了。”说着,抬指推开指着自己的兵器,把压制在师傅他老人家身上的兵器也轻轻的挥开了。 崇光真人一脸懵圈的被吓到了,“乖徒儿,莫不是你在外边犯了什么事了?” 姻姻忙抬手安抚着师傅吓得起伏的前胸,“师傅,您老别害怕,徒儿什么事都没犯下。只是去回个话,三两天就回来了。”说着,朝带头的天将微微一笑。 “我师傅他老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别劳神费力了,我这就跟你们走成吗?” 屋内的天兵们,自然将视线朝给带头的天将。 天将看了看笑得甜甜的小姑娘,心头忽地想起那谁的命令,只要她束手就擒,似乎也不好牵连旁的仙家。故而,端起了满目威严之色的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抓他只带走你了。” “谢谢!谢谢!各位天兵天将可真是好心肠,天道会庇佑你们的!会庇佑你们的!”姻姻满脸赔笑的将不肯罢休还想问个究竟的师傅朝那榻间猛地一推去,便转身率先迈步出了房门。 房门口的外边,正巧赶来了某日天上街市酒楼里有见过一面的太白星君。 他一脸的焦急,忙甩了拂尘过来一拱手道:“诸位诸位,这是做什么啊,这里可是兜率宫?” “太白星君。”领头的天将神色不悦地看了看他,双手合掌的举高朝某个方位鞠了一礼:“我等这番乃是奉旨办差,你要是敢拦着,可是明着触犯天威。小将我手中这兵器,可就不客气了。” “哎哟,将军哪里话。”老头弯腰一笑,“我是想跟着去看看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情呢?” 将领一愣,想了想,面前这老仙可是太上老祖的弟弟,连昊天帝君都要给老祖几分面子呢,他又能如何不给。不由妥协的收了眼中威严,做出了个让请的手势。 姻姻扭头打量了一眼站过在身边的老头,又开始猜测他这番自甘陪同是出于什么目的。 可是想到头痛异常,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懒再想的只管去了再说。 原本是被一行列队押解着的,可姻姻硬是抬头挺胸的端起了仿佛是引领着这群天兵天将的气势来。想她在御道宗打诨了那么些年,借着二人之下千众之上的派头,没少作威作福。 如此一行的速步出了兜率宫大门,带头的天将驱使出一大块飞行云朝天一跃而起。 金乌当头的云里雾里好一番飞行,终于朝着一个地界落下。 姻姻原本是想着,既然摆足了气势的来拿她,应该是要立即带去问话的。可她似乎将那高位上的神想得太过简单了,她没有被第一时间带到谁面前问话,而是直接下了天界的大狱被关了起来。 在人间混了那么多年,魑尤还在时,曾陪着好奇的她去蹲过几天人间的监牢。自然了,天界的大狱跟人间的监牢不同,没有肥硕的老鼠爬来爬去,也不会有犯人们鬼哭狼嚎的大喊我是冤枉的。 一间一间被月辉色的白石墙壁隔开的监牢,里面被关着的或仙或妖,都安安静静的在打坐或是睡觉。唯有她这间的前面,有个山羊胡的老头,在叹息的或是想要交代临别的斩头之语。 山羊胡的太白星君对那天将说了很一番好话,才能得以滞留一段时间的。 可他隔着白色的铁栅栏走来走去了好一阵,也不知开口说些什么为好。他并不认识里面的这只小妖精,只是得兄长令,要尽力在九耀神尊同西王母与昊天帝之间好好的周旋周旋。 可是双方已互看彼此不顺眼太久,不是能靠他周旋周旋就能看对方顺眼的。 再者这次,他总觉九耀神尊特别特别的认真。从前,不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着没闹得这般厉害的吗。哎,兄长哟,他的能力与地位实在不够啊。这回,应该是由兄长出马才能摆得平的吧。 太白星君再度左叹了叹右叹了叹,才朝里面已经侧躺在床板上朝她笑望着的小妖精看去。 “那什么,你……”他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连她这模样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 “姻姻。”姻姻撸了一把自己的散发把玩,一边抬手掩嘴的打了个哈欠,“您老这么叫我就行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或许已经有谁去把她查了个底朝天了,还是小心点为上。 要是被那谁抓着由头治她一个大不敬的欺君之罪,可就真要冤死也翻不了身了。 太白星君实在很着急上火,却也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只好跺脚的又叹一声:“我跟你也不太熟,也不知道这中间弯弯绕的究竟是个怎么回事。这便去通知三殿下来,他应该会有办法的。” 说着,又是望了望牢房床板上一副听天由命的小妖精,叹了叹气的扭头便走。 姻姻目送着太白走后,这才呼出一口气的软怂下来开始细细的琢磨着让自己无恙的办法。这一认真的展开了绞尽脑汁的深思,到让她完全投入进去的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肚子也很有些饿了,只怕过去了又是一个昼夜了吧,身体也大为干渴起来。 百般无聊的叹了叹气,她吞着干渴的唾液朝上边狭小的窗口望去一眼,却眼尖的看到了一只小麻雀。刚欣喜的想要呼喊,一阵渐来渐近的脚步声却将她的手势与声音都吓了回来。 颇有些恼怒的扭头朝外望去,却见铁栅栏的外边,站着个红衣的翩翩少年郎。 在左顾右盼了一阵之后,红衣的灵珠子站得颇为直挺挺的从袖中摸出一团雪白来,任由牠快速的一个轻盈跳跃,落定在了牢房的地面上。然后便叹息扶额,警惕地朝进来那通道上望了望。 红衣的灵珠子,简直不敢相信,里面的这小妖精居然将耀父迷惑成了这般不管不顾的失智模样。 得知太白星君来告诉这个消息时,他肯定得奔赴瑶池将这件事情转述给西王母与耀父知道。谁知耀父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瞬间便炸毛的想要直奔昊天帝的御居之处,恨不得想要捏碎他项上人头。 要不是西王母费尽了气力的劝说还使出了老泪纵横这不堪招数,可真要弄出大乱子了。然而耀父看似暂时冷静了下来,可却趁着西王母疲乏了去休憩之时,转眼便悄悄的随着他来到此地了。 这样失去理性的耀父,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最为可怕的是里面这横空出现大乱了他的小妖精。 是以,他实在难以忍住心中怒恨,朝她打了个凶狠的对眼过去。 姻姻也有些莫名的对了对灵珠子的视线,又朝地面那团雪白望了过去。嗯,跟雪似的白,不同于她初初化形时,见到的那副泥滚滚的模样。啊~她居然,该死的有些忍不住的想揉与酸涩的怀念。 但也即刻醒悟到什么,把差点伸出的手紧握成拳的克制着,后又盯着地面的雪色白狐笑了笑。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而且她还有给出过一记重拳的将他揍昏过去。 这番,更是笑得灿烂的想要讨好一二了。 白狐高抬着脑袋的在床板前,走来走去了好一番,才猛地化为人形身。 一双弯弧而上挑的眼,其中展现的眸色宛如幽幽深渊,一身黑色锈银白的华服端得尊贵非凡,外披一件及地的黑色披风。单凭这气极的模样,已可让世人恨不得掏出最好之物来令他宽心展颜。 更何况,他还有心而为的将自身魅色,在怒火极致焚烧之下都不忘散放待极致里。 是了,他偏不信这个邪的想看看这天下苍生,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妖兽,可与他比肩的。 姻姻看着眼前已化为身材颀长,双手对拢在袖子里抖动着一双绒耳,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狐狸,有些猜不透他来意的哑口无言着。 只是觉得他容色似有些疲乏,但一对幽幽的蓝眸深邃莫测间,却时不时的扭脸过来朝她丢下一道貌似想要生吞活剐了她的狠冷无情味道来。不得不说,就纯粹的欣赏眼界来说。 这只狐狸摆足的这幅震慑的尊贵气势,还真是别有一番极致的风华入骨惑心非常。 而且,不知为何的,她总觉得。他这微抬的下颌与居高临下的眼神里,分明端着有话。 仿佛在说,看看,如此的模样与气度,上天入地的仅本尊一妖,谁也难以媲敌了,你居然看上了别的男妖,简直太过眼瞎。还不速速正回你的眼光,好好的看看本尊这不轻易由人贪看的姿态。 重重的叹息了一瞬,姻姻将目光别开的不再看他,只因实在不想被蛊惑了清醒的思维去。 已从小小白狐化形的九耀神尊,见她别过眼去的不再看自己,瞬间便想生气。但转而,念及她此刻已陷入牢狱,唯恐她再受惊吓,便不愿再于这处境内给她施压。 哼,等着吧,等他痛打了昊天的脸之后再将她弄出去,狠狠的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看她再敢无视他,再敢对他动手动脚,再敢去勾引别的男妖让他堵心堵肺得如此难受! 想到她这些总总的坏处,九耀神尊觉得胸口又是燃起一团冲天的火焰蹭蹭直上。 且见她如此身在逆境还久不服软的开口求他,更是焦心焦肺的难受起来,但面上还是故作一脸高冷模样的斜飞一眼下去:“哼,别以为你那样对待了我之后,我还会弃了尊严不顾的来百般千般示弱哄你,来帮你脱出这困境。我就是来看看,你这样那样逃离了我之后,会不会过得更好。现在,你有何感想。”只要她此刻乖乖服软,答应跟他和好,不再去勾引别的男妖,他还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姻姻扭回头看了看,见他嘴上说着绝情的话,眸中却似高高端着,快来求我啊快来求我啊的满满高傲味道,无奈的笑了笑:“我不用你来搭理,也能很无恙的从这里走出去。再者,咱们已经说好此后不再相见的各自安好。你大可以继续去求爱你那阿离,我也有我所在意的伴侣了。” 九耀神尊本是忿忿的心,仿佛又被狠狠给打了一记重拳与捅了一把冰冷的刀子在疯绞着,难受得他不知如何是好。走来走去了一番想要克制,却还是再也忍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这把炉火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身份,用这么愚蠢的脑子,要怎么无恙的走出去,你到是说给我听听看!你看中的那只男妖又是个什么身份,以为他有力量能在这九重天阙护你安好周全吗。我告诉你,就算让你就这么关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他再有任何机会,可踏进此地的来见你再多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