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见面,能认出与眼红了的只有她一个,这是何等不公平的让人咬牙。 姻姻一阵伤心难过得几欲窒息而亡,一阵又忍不住想不顾一切追上去的也将他杀灭一次。任由这两股情绪疯狂撕杀到最后,又觉得自己认真是太没出息。不过是一次眼都没对上的短促遭遇罢了,居然就这么败下阵来。任由来时途中所得到的一切兴奋与快乐,都碎裂成冰渣在戳心。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姻姻感到无力的是,这极恶的狐居然天界里的神,甚至就连掌管着三界命运的天界大佬昊天大帝,遇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尊上的强大身份。 光是这身份上的悬殊差距,已经能碾压得她这小妖喘不过气来了。 还有那身不知多深的武力值,也不是她这样一介树妖能打得过的。 几十年前的那个雪夜,她是借助了他那颗内丹的力量,才能化形成功与藤蔓张扬的。这次再度化形之后,她的力量暂时还没激发出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了强大力量,能与他战个高低。 将他杀灭了之后呢,这满天的神仙们,能坐壁上观的就这么任由他死了而不追责? 除非是她的力量强悍到,连这整个天界都能掀翻。若没有还强行寻仇的话,只怕到时候,不单只是她一个赔上性命。就连从渊明渊两位师兄,与身前一看背影就知道定是慈爱满满的师傅,也要跟着一起连坐的赔上性命吧。 仇人安好肆意的直面而过,却不得寻仇的只能死死克制,这是何等的残酷与憋屈。 可是,还有另姻姻更为丧气得想要立即转身逃走的隐患存在。那就是某恶极的狐,那年必然以为她已经彻底死绝了。那么的恨她,恨得都可以笑颜对她做足了几十年的戏。 如果知道了她居然没死成的又活过来了,还不立马奔过来将她再重杀一次。 不单止不能报仇不说,还得防着他反来寻仇,这突来的逆转变化简直让姻姻无语哽咽。 她一边骑着白羊兽跟随着初次见面的师傅,踏入了兜率宫内,一边心底忍不住用各诅咒来怒骂那狐。甚至连被杀的那次,也没有此刻的这番恨意来得浓烈。恨他居然能用一个简简单单的从她面前走过而已,就将她平静的生活搅成一团乱麻。他凭什么,凭什么?那年吞吃了他内丹,也非她愿意。 投放了满腔真诚,却换得了他全程做戏,身死丧友,流了那么多眼泪走了一回黄泉道的可是她! 再好好的想想,肯定能有办法遏制住这大不利局面的。再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就当从没与他相遇过的一别两宽就好了是不是,只能放弃这仇恨了是不是。非是对手的,别没报上仇还把自己跟身边的人都折了进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么。看,她还成为了俊杰来着,呵呵…… 一脸欲泣的望着前边师傅背影,姻姻有很多想问想打听的,但知道这里并非什么追问那狐身份究竟高到什么程度的好地界,便也忍了心中喧嚣翻涌的仇恨与溃败,静静骑着白羊兽的尾随其后。 入得殿内后,经过了一个四方天井,再穿过了一个大大药房,就来到了占地面积庞大的炼丹房。 “乖徒儿,这就是师傅平日里任职做事的地方。老祖负责将药方写好的命人传递下来,师傅就按着药方配好药材,再由捣药童子将药材弄好的交由为师投入这炉鼎内炼制,中途还有执扇的旺火童子们看顾着火焰不灭。直到练好后取出来交给老祖这才算完事,可进行下一张药方单子的炼制了。” 姻姻顺着师傅的介绍,朝那燃烧着烈焰的庞大炉鼎望去。 在御道宗几十年里,她也是见识过炼丹炉的。但眼前这个,绝对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大炉鼎,装下好几个她只怕都还有富裕。天界里的东西,果然比凡间来得奢华。 而且火炉前面,还有两名十岁上下的女童,梳着包子头,手执摇扇的转面朝她望着。 面上神色诡异了一瞬,又嘻嘻笑了几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乖徒儿,这两名是旺火童女,左边的叫左旺,右边的叫右旺。还有两名轮换的,一名叫三旺,另一名叫四旺。”崇光真人对徒弟介绍完之后,又朝两女童望去:“左旺右旺,这就是我徒儿了。” 两名女童其中一个身高略矮一点的荡开怪异眸色笑道:“崇光真人,这下你可就好了。” 另一名直接朝姻姻看了过来,也笑开:“你叫什么名字呀。” 虽然姻姻很想笑这群旺火童女们的名字取得是何其的随意,但不能初上来就无脑的与前辈们制造矛盾。她已有一个碰不得的强敌了,所以下了白羊兽,双手合拱的见了一礼,“我叫姻……”刚吐出一个字来,就惊恐入心的收住了嘴,硬生生的改了口:“我叫猪猪,四条腿那个猪猪的猪猪。” 是了,她不想暴露真正的名字,虽然待选的仙是姻缘树,叫姻姻也不会太奇怪,但她就是觉得没安全感的想死死掩藏住这个名字。再者,或许她真该考虑换个名字活过了。 只因姻姻一名,是那只恶狐给她取的。此刻忽然想起这点,简直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噗……是谁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居然用猪来命名,他是怀着好心的么。”一童女掩嘴笑。 另一童女也尾随其后的笑开:“怀着好心的能给她取这么个遭人嘲笑的名儿么……” 崇光真人也在一边莫名其妙,忙回转眸来:“徒儿,你师兄的来信中不是说你叫……” 姻姻已不顾得初次见面尚有隔阂,一把就朝师傅的嘴上捂去,“师傅,我就是叫这个名字的,有话咱们师徒俩回去再聊。您在天界里有自己的居所,还是住在这兜率宫里?还有眼下,何时能收工的与徒儿回去,好好说说话的联络联络师徒情谊?徒儿可是有一箩筐的话,等着跟师傅您说呢。” “哦,这样啊。”崇光真人虽有疑惑,但看徒儿眼有异色,也不欲拆穿:“师傅在这九重天上到是有自己的居所,不过一旦炼药到至关重要的阶段,就会宿在这兜率宫里看着。不过眼下还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你先在这里等一下,为师去交代一番再带你回去安顿。” 姻姻目送着师傅身影渐行渐远的直至不见,立即将眼神与那两名旺火女童对上。 她们仿佛她是个好奇之物的移不开眼神,还私语窃笑不断。 “姐姐,居然有人叫猪猪这样的名儿,我以后要是见着猪了就想到她该怎么办?” “妹妹,别这样,人家已经够可怜了,咱们就别取笑她了。” 说着别取笑的女童,可是掩嘴笑得根本不能停止的望来。 姻姻本想忍住这被嘲笑的怒火,但随着她们的笑声更是贱贱,便掀翻了内心的桌椅猛扯了一把羊毛的朝那俩臭丫头扔了过去,“笑别人名字难听之前,也不想想自己名字也好听不到哪儿去吧。猪有什么不好的,起码有那么一年,有只猪妖临死在即,也拼尽气力将我推了一把的想护我性命呢!” 想她忍下了那惹不起的杀身灭友大敌也就算了,居然还得忍受这俩个臭丫头的嘲笑。 她惯来秉承人不犯我,我必待人好。人若犯我,必十倍报复的这个良好习惯。嘴欠的熊孩子或是喜爱奚落嘲笑他人的坏家伙,只有让她们得到了一顿狠狠的教训才能学乖的做个好孩子。 俩旺火女童也顾不着看火的站起身弯了嘴角,相互对了一瞬眼神,单手叉腰的朝姻姻望了过来。 其中一个傲慢的抬起下颌:“不知死活的后辈,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我们是老祖的执扇看火童子,拿这柄扇子已有千年之久。这天庭多少来求药的仙家们,都得看我们眼色。” 另一个也道:“别看我们身量这么点,那是因为我们还是孩童时期,就被选上成为了这兜率宫里的旺火童子了。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后辈,居然也敢嘲笑我们。你说,我们的名字哪里不好听了。” 哟,看架势是预备要二对一的持着前辈身份来狠狠的撕她一顿了。瞧那小模样,想必平日里也是嘴上刁毒不容人的。还真是苦了师傅他老人家,居然要与这些不懂事的臭丫头们共事。 她上来时,明渊师兄有说过,天界是个秩序非一般严谨的地界,是不允许私下斗殴的。 要以大忍为上,但若真被欺到头上忍无可忍时,拼尽了一切办法也要撩得对方先动手。 只要对方一旦先对你动了手,她们就理亏了。只要你不把他们打死打残,你不但占了理,将事情朝那不占理一边的上级告发后,说不定还会得到一大笔的歉意赔礼金呢。 明明师傅他老人家看起来是这么的老好人模样,从渊师兄为人也挺正直的,为什么会出一个明渊师兄这样的。不过眼下,她是站明渊师兄的。不然,遇到了这种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是以,姻姻退散了眼中隐忍,将腰身大大挺直的朝那俩个臭丫头毫不掩鄙视的望了过去。 “替你们取名字的人,根本就没费心思的拿你们当回事,随意取个左右三四了事。你们以为你们孩童时期被选上很了不起吗,从此以后千年万载都不能再长高身体了。你们以为那些来求取丹药的仙家是看你们眼色吗,那是看在老祖的面子上。你们借着老祖的面子耀武扬威,他老人家知道吗。想借着前辈身份来给我点颜色瞧瞧,也要看我这后辈受不受这出了。” 两名旺火女童,一时被姻姻这一连番言语气得涨红了两张小脸蛋。 哪里想得到今日遇上了个硬茬,一时忍不住的抬手指着她:“你、你、你……” “我怎么了。”姻姻根本不等她们有反击机会的双手环胸望去,“千年五短身材。” “嘴巴刁毒遭人恨,只怕千载以来都没得到过什么疼爱才会这一脸尖酸样吧。” “年岁太小胸前无肉,永远也不可能去谈情说爱了,啧啧,真是何其的可怜。” “还有,模样实在生得太丑。没发现我一边说着,都已经不再看你们了吗?”其实这些话,全都是御道宗那些一同与姻姻开骂战长大的小伙伴们骂她的话。没想到今天换了人用,也使得挺顺手的。 两名旺火女童,哪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一时怒气攻心的举扇挥击了一下。 然而,这两柄扇子的力量非同一般,姻姻被撞击上了墙壁又落地。 她举袖擦了擦嘴角血迹,终是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过去。一个翻转跳跃起身,已灵活的压低身子俯冲过去,一手一拳的朝那两名臭丫头的脑袋上抽了下去:“我跟你们说哦,我发起疯来连我师兄都很怕的!”说着,连着两个盘旋的横扫飞腿,将她们手中还想要攻击的扇子,双双给踢飞了出去。 虽然长久以来,她自认为是个好妖,但御道宗的那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却常恨说不是。既然都非好妖了,那这送上门来找揍的俩臭丫头,这送上门来的钱财,她怎么好意思不收下呢。 “呀!”两名旺火女童被她这疯狂的眼神激得更怒,“你居然敢打我们,居然敢!呀……” 崇光真人告了假,再回到炼丹房时见到眼前一幕时,大张着嘴巴的愣住了。他那小徒儿,欺压在一名旺火女童子的腹部揪扯着人家的头发,那旺火女童子自然也回扯着她的头发不松手。 而随着徒儿一起来的那只白羊兽,也踩踏着另一名旺火女童子的咬着人家的头发。同如是的,那女童子也扯着牠脖颈间的绒毛不放开。三人一兽,就这么互不相让的打成一团,嘴上也还没休战。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都快松开,别打啦!”崇光真人忙奔上前去想要将这一伙给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