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多是羞涩而含蓄,又似小鹿乱撞。花底离愁三月雨,一寸还成千万缕。赵璇对萧正羽一直存有好感,毕竟干净硬朗帅气的男孩子,对于任何女孩子而言,都易倾心仰慕,更何况文韬武略。
但是对于赵璇而言,倾心于萧正羽的最重要原因,并不在于他的品貌非凡和气宇轩扬,也不在于他的才思敏捷和才华多旦,而是在于是他陪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父亲亡故,风木含悲,不仅仅是因为年少时候要承受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的悲恸欲绝,还因为自古皇家的争斗都是六亲不认,整日惶惶不可终日,欲哭不能哭、不敢哭、不准哭的童年时光,儿时有了萧正羽的陪伴,犹如一道曙光,照亮了生活的一个角落,让她在万重压力与花式暗黑中够稍作休息,养精蓄锐,蓄势待发—--所以,当她探听得知萧正羽已经随父亲返回东京开封府,身处陵园的她把对亲人的思念埋藏心底,立马返京为见心上人一面,这于他科举及第成名无关。
问其缘由,为何萧正羽没有同其他三甲一同到翰林院,是因为宋真宗赵恒忽然心血来潮,提前召见了萧氏父子,一方面是当面询问北疆的事务,因为北疆军事事务繁忙,且地处要塞战略地位重要,北方有契丹族,东北有女真族,在北方西半边还有党项族建立的西夏政权。另一方面,是想见一见萧正羽,听闻他面如宋玉,貌若潘安,且才思敏捷,年幼时候就因为天资聪慧,被太祖赵匡胤赐婚于长公主赵璇。果不其然,如今春风得意马蹄疾,金榜题名,高中了榜眼。
画风转回到宋真宗赵恒召见的场景。一番君臣寒暄和之后,赵恒对萧正羽颇为满意。看到他,竟情不自禁第想起了被自己贬为上轻车都尉屯兵雁门关边境的四子八贤王,一时有些思念。他们同样风度不凡,同样朝气蓬勃。
想到萧正羽刚刚高中了榜眼,宋真宗赵恒一时心血来潮,便临时出起了一道考题,只见他凝视着萧正羽,侧身对着萧守文兴致勃勃地说道:“令郎才华横溢,在科举中蟾宫折桂,可是知道天底下什么东西最大吗?”话音刚落,在一旁伺候的贾公公的脸色露出了喜笑颜开的表情,宋真宗赵恒眉头一挑,转头疑问道:“贾公公,似乎立马有了答案吗?”
贾公公笑容灿烂,一脸阿谀,恭敬地回答道:“不是奴才有答案,是天下人都有答案!”
“喔,那你就先说这天下人的答案是什么?”宋真宗赵恒饮一口茶,好奇地追问道。
“天底下皇权最大,皇帝最大!”贾公公满脸笑容道。听闻后,萧守文的脸色一沉,也随声附和道:“公公说的极是!”
“是吗?”宋真宗赵恒用眼神扫了一下萧正羽,心中有些美滋滋地问道:“这天下人就这一个答案了吗?”他身为皇帝,天底下有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有什么恭维奉承的话没听过?不过,他满心期待着萧正羽能给他一个什么更好的答案。
果不其然,萧正羽低沉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定声回到道:“臣以为天底下道理最大!”
“为什么?”贾公公守住了笑容,一脸惊愕道。
“大道无形生育万物,大道无情运行万物,大道无名养育万物。”萧正羽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正因为如此,就算皇上您也要讲道理,明是非,所以道理最大!”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众人倏然如同醍醐灌顶。
宋真宗赵恒听后,登时一愣,随即盈盈地笑了笑,对在场的萧守文和贾公公等一行人乐道:“听到了吗?这就是金榜题名的三甲与尔等的区别,也只有翰林院能够收的了你们这些才华横溢,风流俊秀的才子。”说罢,赵恒一时欢喜兴奋,便赐了萧守文江州州牧的官职,位居正二品。
江州位于江西省江南名城柴桑,号称“三江之口,七省通衢”与“天下眉目之地“,州牧乃唐代设置,在全国州级的上中下分类中,属于“上州”,沿袭时间较长,当年香山居士白居易被贬任江州司马写下了脍炙人口的《琵琶行》名篇中““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更令“江州”闻名遐迩。
多年后,再回忆起这一幕,萧正羽便觉得,自己从第一天接触皇权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不适合官场这个舞台,因为很多人都在演戏,有时候比的是演技,有时候比的是舞台效果,更为重要的是,到底能不能入戏。如果沉不住气,就可能乱出牌,牌一旦出手,再想往回改,回旋的空间就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