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凤阳阁阙 冲冠一怒(1 / 2)一似云间月首页

当爱情的甜蜜逐渐被性格上的强势和冲突所替代,争吵便成为了两个人不可避免的事情。总体来说,让女人念念不忘的通常是已经投入的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通常是身心相处的舒适度。感情随着争吵越来越计算付出成本的账,感觉随着争吵越来越觉得身心疲惫。终其是不同的物,谁又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

当日傍晚,萧正羽在公主府凤阳阁紫竹轩后堂,与长公主赵璇之间,爆发了人生中第一次争执冲突,长期以来压抑在他内心的郁郁不得志,让他心头泛起阵阵绞痛,垂首咬着牙,嘴角抿出最后一丝恭顺的笑意,凝视着赵璇眸含秋水。那是一双貌似庄静宜人,如同高山雪莲般清澈的眼睛,饱含了往日端雅聪惠的神色,让人乍一看觉得眉目恬静,却不知那样的恬静之色,并非是高山雪莲般洁白无瑕的恬适安静,而是漫天雪地里怒放的红梅,孤高静谧,若让人望着久了,颜色便剩下生生地刺眼。

无论他心理有多少不乐意,赵璇总是居高临下地轻轻抚着手上银鎏金嵌翡翠玉护甲,柔声地开导他要懂得放下,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低眉顺眼和逆来顺受,正如每一次进出都习惯了要宫女躬身搀扶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只不过,这种习惯一旦牵扯到了爱情里,就成为了永远要求另一方迁就和让步的理由。

有时候,萧正羽觉得自己就如同赵璇手中掌控的一枚棋子,永远都只能听从下棋的人的决定落地。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在爱情的蜜月期尚且觉得踹不过气来,有朝一日,自己又该拿什么样的耐性,来坚持走下去这段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婚姻?

无暇想太多,萧正羽只是明白这一次他真的动怒了,神色在清浅一笑之后,随即冰冷着如同骤雨初歇后的暮霭沉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逡巡在赵璇的冰肌玉骨上,嘴角终于迸发发出了那一句藏在心中多年的呐喊:“你们赵家原本就是武人专权,窃取了后周江山,才怕‘陈桥兵变’重演,将重文轻武定位祖宗之法,根深蒂固,不可撼动---毕竟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话音刚落,赵璇顿时被激怒,气得发怔,原本朱唇轻启,呵气如兰的她,几乎顾不上端庄持重的礼仪,要从檀木青凤牡丹椅上暴跳如雷起来。她眉目肃然,狠狠地剐了夏侯羽一眼,蕴着森冷的怒气,厉声道:“萧正羽,你骄横放肆!口出大不敬之言,分明是活腻了不成!”空气如胶凝一般僵硬。

闻言一怔,垂手侍立一旁的贴身婢女流苏心中不甚惶恐,不觉打了个寒噤,又暗自有些庆幸,眼下四里,只有自己侍立在屏风之内的后堂暖阁之中,亏得长公主赵璇因为绵绵困乏,不想多余的人杵在身边打扰自己静休,提前将一干当差的宫女和内监,使唤到了距离内堂软榻七、八丈远的花梨木雕凤鸣朝阳边框镶玉流离之外,否则,人多嘴杂,后果便不堪设想。

紧接着,流苏连忙屈膝朝萧正羽福了一福,力争打着圆场,缓和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道:“萧公子说的分明是酒后胡言,乃万不能当真的糊涂话,还请长公主息怒,不要为了几句不打紧儿的倾杯狂热之语,劳累了身体。也请萧公子回屋好好休息,醒醒酒气。”

赵璇知道流苏有意在截断萧正羽的话头,横了他一眼,稳住自己的情绪,准备给他一个台阶下。不料,她在抬首的瞬间,遇上的竟然是他凜冽的目光。只见萧正羽也是被怒气攻心,并不肯退步,眼眸中闪过一丝大义凛然道:“不错,我是活腻了。游走于表面一团和气,和颜悦色,背里却互相较劲、尔虞我诈的名利场,我不仅要懂得卑躬屈膝,还要学会弹冠相庆,真是每天日子过着水深火热,生不如死!与其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或者做一枚被人左右的棋子,我还真的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