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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对宋籽军训表现出色的感受是?  A:我家的孩子这么好,我很骄傲。    高一新生尚未入校,迎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军训。    抓住暑假的尾巴,一辆大巴把少男少女们拖去了与世隔绝的军训基地,基地布局在城郊,说是鸟不拉屎也丝毫不为过。这件事的新鲜感很快消散,随之而来的各种不满与抱怨。    单单针对女生来说,这种情况尤为严重——衣服不好看、教官不像小说里那样帅、练军姿真的太辛苦了、太阳晒得整个人可以脸煎鸡蛋、食堂的饭难吃到吐、澡堂居然是公共的……总而言之,刚上高中的女孩那一点娇气在这短短一周时间内表现得淋漓尽致。    装中暑这一招,如往年一样,流行起来。    教官们心里门儿清,可也没严厉到要把这种偷懒行为当作违法乱纪来处理,只能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种学生们东倒西歪怨声载道宛如霜打的小黄花菜的情况下,一个不太一样的学生就引起了二班教官张胜的注意——还是个女孩,名字好像叫宋籽。    别的女孩装病叫苦,偷偷动下手臂屈下膝盖,张胜说也不好说,毕竟都是刚上高中的孩子。而这个叫宋籽的女孩,站姿自然算不上多标准,可脊背挺得笔直,人也清瘦高挑,烈日当空,她的背影绷得宛如一根竹。不过她的身体素质显然并不超群,照样嘴唇苍白面带倦色,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像是映了两轮旭日。    这种精气神在学生里十分扎眼,也很难得。    加之宋籽唇红齿白,脸颊清秀,偏偏没有一丝属于漂亮姑娘的傲气和骄矜,态度端正,认真得令人咋舌,虽然安静,但也明显看得出来并不是在刻意摆清高架子,实在是非常难得了。    张胜不由得心生感慨,教官聚餐时便提了两句,只是叹道:“小姑娘够实诚,实打实地站着,动也不动。”    这话就让一班教官李楠听进去了。    李楠是第一次被派来,年纪不算大,在军训这方面的态度比其他几个教官严苛许多,也颇为较真。    他早就对一班的男生那股松散劲不满了,这下得了正面教材,晚训时,看着一群人蔫巴巴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批评教育道:“你们瞧瞧自己,都快一米八的男子汉了,站得东倒西歪,集合也稀稀拉拉的,还不如隔壁二班那个叫宋籽的小姑娘!人家站得笔直笔直,训练也一丝不苟,都快被他们班张教官夸出花了,我都不好意思提你们,丢人!你们自己好意思吗?”    被晒得快要虚脱的周顺一听宋籽的名字,精神一振,小声对身边的唐深说:“老大,是阿籽诶!”    唐深此时也出了一身汗,按理来说也是狼狈不堪。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比周遭的人少了一分浮躁。他目不斜视,在李楠提到宋籽名字后皱了皱眉,又即刻松开,淡淡地“嗯”了声。    他知道宋籽的性子,做一件事就会尽全力去做,哪怕只是简单的站军姿。被教官注意在情理之中,不过她的本意不是为了出风头,如今被这么一提,不说别的,在他们班至少就出名了。    可“枪打出头鸟”这句话既然流传至今,自然有它的道理。高中又正好是弯弯绕绕的心思渐起的时候,宋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点名,如果有表现不当的地方,反而不妥。    唐深从小就懒得管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那是因为他早慧,目光早就放在别的地方,对于这些浅显的“勾心斗角”,都怀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不置可否的态度。他向来是软硬不吃又油盐不进,外表比谁都好相处,事实上也比谁都吃不得亏。    可宋籽不同,宋籽外表冷淡,实际上只是不善于表达。她有一种称得上“纯”的东西,哪怕本身性格并不算天真无邪,抬起眼看人的时候,会因为浅而圆的眼廓而显得极其无害。而她内心柔软,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种被教得太好的特例,坦诚纯粹,向来是不会想这些事情,也不太会计较的。    唐深自己不在意,但凡事沾染上了宋籽,就不可以一概而论。无论在哪方面,即使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他都绝对不愿意看见宋籽受委屈。    从小到大的,比邻而居的姑娘。    唐深在少不知事时,就懂得卖人设来博好感;到大了些,还学会了油腔滑调逗宋籽,说些在旁人眼前绝不会开口的歪理,还要装成不谙世事的模样;再到如今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心里头盘算着如果有人在背后说宋籽“装模作样给教官好印象”,他该如何扭转乾坤,还他闺女一个芳名远扬。    唐深是真的有些担心。    *    事实证明,唐深的担心是对的。    刚上高中的男生,正是血气渐起,对男女生之间的关系有懵懂感觉的年纪。男寝里的夜间话题永远和女生脱不开关系,一群人晚上交流个名字,很快就能成为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今天小楠说的那个宋籽啊,”果不其然,连班上的女生今天多看了谁几眼这种话题都被八完后,军训开始就自封为“一班万事通”的蒋冬铭就将话题扯到了宋籽身上,“我今天去二班问了。”    其他的男生果然很给面子,立马给予了兴奋的回应:“怎么样怎么样?”    蒋冬铭“嘿嘿”笑了两声,接着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长得贼好看,肤白腰细腿长,很有那种古典美人的风范。性格嘛,好像是安安静静的,也不怎么讲话,典型的女神啊。”他说完还咂巴了两下嘴,故作老成道:“二班已经有人放话要追了,刚进高中就要脱单,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啊。”    唐深:“……”    不好的预感原来和宋籽无关,是针对他的吗?    “早恋”这两个字眼一出,就好像给寝室内的空气加了黏着剂,大家视这个词为洪水猛兽,却总是脸红心跳着要明知故犯。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大家在背后讨论一番后,感觉青春期的荷尔蒙都要爆炸。    寝室里其他男生半点没注意到唐深千转百回的心理活动,一个个艳羡地说道:“真好啊,二班有宋籽,有许若佳,还有白静……我们班好像没有特别好看的吧?”    周顺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到了这就一脸茫然了。什么许若佳?什么白静?不是刚开学吗,他们怎么就记住这么多人了?他才刚把寝室里的人认熟呢。    唐深略微烦躁地闭上眼。    他从进这个寝室以来,从来没有不合群,遇上夜聊也会跟着说几句;平日里打水会帮室友打;见面了自然地打两个招呼。可这就是极限了,他只是不想特立独行,却并不期盼着凑成热火朝天的八卦团。因此现在不开口,大家也不会主动去拉上他,正好给他留一方自己的天地。    一片混杂背景嘈杂音的黑暗中,他忽然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冷冷淡淡的,对他说:“你好。”那个年岁不大,却已经出落得格外精致的小女孩,歪头看着他,眉眼中交织着矛盾的不耐和温和,像是极力按捺住脾气,想要保持礼貌的态度。    有趣又出众的样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冲进他少时慕艾的心底,从此占山为王。    ……好像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