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再抚上他的面庞,鲜卑人少有的白皙。他紧闭着眼,却仿佛随时会睁开那黑黑的双眼,笑着说:“可有些日子不见了。” 昏暗的烛火,忽明忽暗。 “看够了?”背后传来很平静的声音。 我没有理睬,执着一稍稍明亮些的铜纹灯,一一点燃四处吞吐着的幽暗火焰。 “阿润死了。” “簌。”又灭了。 我叹了叹气,小心地取过火折子,却怎么也点不上。 “她是被阿兄赐死的。” 我转身:“她应当欢喜的,她与你阿兄死当同穴。” “欢喜?阿润死前……” 我直视着他,他与他阿兄生得相似,恍惚间,仿佛竟是当年拓跋宏立于大殿,冷冷望着我。咽下恨意,“元勰,你好好想想,她冯润,生来便得太皇太后喜欢,她出嫁时那嫁妆,比之彭城公主如何?她美艳秀丽,诱得拓跋宏废了后,王肃李彪,哪一个不爱她入骨,连我派出去的高菩萨都喜欢她,宁愿自己尸骨不全也要她活命。如今又有彭城王您要我为她偿命,她哪儿还不如意?” 如意,如意,评述着他人悲欢得失时,那我呢?冯润有拓跋宏的爱,高照容罗绣有他的孩子,林沄至少曾拥有他的正妻的名号,而我呢,不知千载后,北朝史书上,是否会有一个籍籍无名的废后冯氏,我不得而知。 而我所知道的,不过是冯家一个庶女的爱恨情愁,不过是太和年间繁丽洛阳城的一声可有可无的虚浮伽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