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长笙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就真的这么想给朕生孩子?” 萧续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看吧,这个女人果真是爱慕朕到了极点,连做梦都想为朕生个孩子! 长笙眨巴眨巴眼睛,这人几个意思,是又同意和她生崽崽了吗?可她云岐山大佬也是有尊严的,她之所以同意生小崽崽,都是为了生存啊! 长笙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如果我愿意给你生孩子,你还会吃我吗?” 大山里的孩子问的是纯洁无瑕,可听的人却是在繁华享乐之地的京城长大,理所当然的想歪歪了…… 不吃了你,怎么生小娃娃? “那还是……还是要吃的……” 望着对方水光盈盈的杏眸,萧续没发觉自己的耳根又红,他觉得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的下限一再被刷新。 说完萧续等着对方的反应。 长笙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然后突然一把扯过被子,兜头把自己整个罩住,瑟瑟发抖中—— 太可怕了!太过分了!太无耻了! 萧续伸手去拽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动,该不会是激动地不知如何面对他了吧? 他凑近去听,只听得里面女人瓮声瓮气地在喊:“不生了,不生了,我不想生了!” …… 含章殿当差的宫人们那叫一个心累啊!伺候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祖宗,他们得少活多少年。 本以为运气好跟了个宠妃,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结果这位祖宗醉酒咬了皇帝的半边脸,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皇上才消气并在此驾临含章殿,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庆贺,就看到皇上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他们觉得活了这么大,都没在含章殿伺候的这段时间来得刺激。 *** 宫里有开始盛传宜婕妤再度失宠的消息,就在众妃嫔的幸灾乐祸中,一年一度的皇家围猎又要开始了。 这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围猎,当后宫的女人们为这次围猎的随行名额抢得头破血流时,长笙日子却是越过越悠闲,狗皇帝很多天没来找她麻烦了,想必她是不用跟着去了。到时候皇帝一走,没了潜在的威胁,她就可以彻底的高枕无忧了! 可是……她忘了,她还有太皇太后这麽个神队友的存在,其他人还在为一个随行的名额绞尽脑汁时,太皇太后潇洒一挥袖,长笙就被拎上了前往木兰围场的车队。 长笙阴郁暴走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到达木兰围场的营地为止,望着那郁郁葱葱望不到头的森林,长笙有种回到云岐山的错觉,看来这围猎似乎还不错,她有种迫不及待想进去撒欢的冲动。 经过一夜修整,第二日清晨,在一阵宏伟浑厚的号角声中,弘德元年的木兰围猎开始了—— 和几个妃嫔一起站在在一堆女眷的最前面,长笙毫无阻碍地就能看到为首的那个男人,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枣红色大马上,身着一身暗金色龙鳞铠甲,给男人原本的俊美平添了几分硬朗,整个人散发着锐利的寒光。 一头鹿装在铁笼子里被几个太监抬了上来,这是一头成年雄鹿,身形矫健、体态优美,它警觉而不安地的盯着四周围的人群。 笼子的门被打开了,雄鹿立马站起来,强健有力的四肢一跃而出,飞速朝着森林的尽头奔去。 萧续拿起一把金色沉重的弓箭,缓缓拉开弓,泛着森森冷光的箭头对准了正在奋力逃窜的雄鹿。 大盛的开国皇帝原是武将出身,萧家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以此皇族从盛高祖立国开始,就对萧氏子孙的武学功底尤为重视,萧家历代的几位皇帝都是能征善战。所以即便萧续自幼体弱多病,但他的箭术照样不逊于朝着任何一个武将。 玄铁箭脱弦而出,寒利的箭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雄鹿飞射而去,眨眼之间就重重贯穿雄鹿的咽喉,雄鹿哀鸣倒地。 四周围轰然响起一片叫好声。 萧续骑在骏马上,刀刻般的俊容严肃而郑重,他右手骤然举起金色的大弓,声音低沉有力:“好儿郎们,去吧!” 长笙在心底暗暗撇撇嘴,狗皇帝花架子倒是摆的挺足的嘛! 今天是围猎的第一天,按照惯例,今晚皇帝会在营地设晚宴款待众臣,并且会在宴席上将一把特制的玄铁之弓御赐给这一天下来狩猎最出色的人,以作嘉奖,算是给春猎套一个好彩头。 以此那些世勋贵族子弟、侍卫将领们摩拳擦掌,想在新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早已都按奈不住了,皇帝一声令下,马蹄奔腾,卷起滚滚烟尘。 长笙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有些咳嗽,人类果然都喜欢搞些声势浩大的场面,她坚决不承认其实她是嫉妒得心痒痒,也想跟着一起进林子围猎场去浪一浪。但看着不远处穿着盔甲直冒冷气的男人还是偃旗息鼓了。 一整天时间,长笙兴致勃勃地将木兰围场营地给逛了个遍,直到夜幕降临,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去参加庆贺春猎的篝火晚宴。 长笙作为随行的帝妃是必须要到场的,但她着实不想看到狗皇帝那张臭脸,于是她很低调地缩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很快便开始专心致志地享受只有在木兰猎场才能吃到的原汁原味的烤肉。 萧续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冷眼睨着角落里不停捣鼓烤肉的家伙,他有些牙痒痒,这女人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蠢样,却总是能气得他肝疼。 席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很快迎来了今晚皇帝圣赏今日狩猎头筹的重头戏,那些参加围猎的猎手们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得到圣赏的青睐。 这第一的头衔最后归了镇国公府嫡孙、新科武状元卓擎。这卓擎不愧是将门世家出生,竟猎到一头比他人还有高壮的熊瞎子。 今日是围猎的第一天,正在的大规模狩猎还未开始,今日众人都只是在围场附近的林子里打猎,并未深入山林腹地,因此大家的猎物虽多,但大多都是一些野兔、野鹿之类并无多少攻击性的食草动物,卓擎能在第一天就猎到一头熊瞎子,倒真叫人不得不佩服。 熊瞎子被人抬上来的时候已经死透了,长笙看着眼前的突然大物不禁有些咋舌—— 这卓擎倒还真有两下子,她在云岐山时也见过熊瞎子,它们脾气暴躁、力气极大,肥厚的熊掌能一下拍碎粗壮的树干,连凶悍的大虫、狡猾的野狼都不敢轻易惹它,平日里上山的猎户见到它们更是只有逃命的份。 今日居然有人能击杀一头成年的熊瞎子,长笙不禁要对这位卓小将刮目相看了。 萧续冷眼看着那个该死的女人一脸崇拜倾慕地盯着卓擎瞧,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胆大包天到忘了自己现在是何身份了是吧,嗯? 这时萧续忽然想起,貌似……这女人和卓擎曾经还到过谈婚论嫁的地步,要不是后来出了白四姑娘和卓彦堂那档子事,这两人现在还真能成了也说不定! 所以……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是旧情难忘吗? 一想到这里,萧续感觉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何自己会如此生气…… 李九章站得离皇帝最近,感受着身旁这位身上正源源不断散发着的黑气,他看着面上丝毫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帝,心里不禁哀嚎,有一个一个阴晴不定还表里不一的主子实在是心累啊! 卓擎今年才十八,年少有为,正是最意气风发之时,他在众人艳羡、赞赏的目光中昂首阔步地走到皇帝座下,跪地受赏谢恩。 可不知为何,在皇上将玄铁弓递给他时,卓擎看到皇上似乎……似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有点儿懵,再抬眼小心翼翼地偷瞄皇帝一下,还是平时那个威严肃穆、看不出喜怒的帝王,他暗暗松一口气,刚刚应该是错觉吧…… 封赏过后便是歌舞助兴,这次歌舞倒是别出心裁,舞姬们竟是穿上大盛将士的软甲战服,束起长发,勒紧纤腰,战鼓乐声响起,姑娘们一改往日弱柳扶风的娇美样子,精神饱满地跳起来一曲战士入阵曲,令人眼前一亮。 在场的众人看得渐入佳境,正当此时,舞姬们忽然拉出一条黑色的绸带然后四下散开,之间一个同样穿着将士服的窈窕身影踏着绸带破空而来,身姿灵动,最后轻轻地降落在众舞姬中央,她和周围舞姬的区别在于她还带了一个有些凶煞的面具,但带在女子脸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显然,这位戴面具的女子是领舞者。 只见她抽出别再腰间的木剑,曼妙的身子轻轻移动,回旋、转身、挑剑,众人皆有些惊诧,这女子竟是在舞剑,动作连贯流畅,少了平日里男子武剑的刚硬,多了几分女子的柔软,却也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 一曲毕,场上寂静无声,在座的女人还好理智尚在,可男人们瞧着这精彩绝伦的新鲜舞蹈,如痴若迷,静默片刻后轰然叫好。 舞剑的女子显示整理好最后的动作,然后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杏面桃腮、艳丽绝俗的美人脸…… 这下在场的男人们彻底看痴了,不曾想这般骇人的面具下竟藏着这样一位美娇娘。 可惜这些痴呆的男人中并不包括萧续在内,他本就因着他那个让人气炸肺的宜婕妤正生着闷气,对于这曲有心人精心安排的舞曲更是从头至尾冷眼旁观。 萧续认为舞剑原本该有凌厉的气势,动作应是干脆利落却又不失美感,可这个女人分明放不开手脚,学不来舞剑时的磅礴大气,给他一种矫揉造作的感觉,脂粉味太重,画虎不成反类犬。 那美人学着兵将的样子朝首座的萧续跪膝抱拳行礼,声音清脆明亮,宛若莺啼:“谏议大夫秦肃之女秦寄春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