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晴好，芳草萋萋。

本该行驶的车队如今停在路边，马儿低头吃草，车夫坐在车辕上，忧心忡忡朝溪边看去。

溪边，一蓝一灰两道身影正在打架，缠斗成一团，打得难舍难分，日月无光。

两个人的功夫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恨不得连出手的动作和姿势都一模一样，同时抡起胳膊，朝对方的脸颊重重挥上一拳，那架势跟仇人似的，同时挨了一拳，又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轶擦了一下嘴角，蹭了一手的血，鬼冶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吐出一口血沫。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说你一句，至于吗，疯狗似的。”

慕容轶觉得这只死鬼自从来了金陵后，脾气大的出奇，现在居然都直接跟他动手了！

鬼冶瞪眼，“怎么不至于？我说你身体有毛病，你乐意听吗？”

慕容轶乐了，“你还在乎这个呢。”

这欠揍的笑容，气得鬼冶差点又跟慕容轶翻脸。

慕容轶先休战，“好了好了，咱俩水平半斤八两，再打下去没完没了，天都要黑了。”

鬼冶冷哼一声，白他一眼，“赶紧滚吧你，我走了！”

他不稀得送他了。

“阿冶。”

慕容轶在后面喊了他一声。

鬼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满脸不耐烦，“你还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对明溪有什么企图，别说她现在是东历的皇后，更是你以前的妃子，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比你懂。”

慕容轶站在原地，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他懊恼中又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样子，多少年没见他这般发脾气了，突然之间有种回到二人年少之时，意气风发的感觉，心中一片怅然。

“喜欢一个人，不是你的错。”

慕容轶脸色已经变得十分平静、泰然，“我生气，是以为你瞒了我，而非你喜欢上明溪。”

鬼冶怔怔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我和明溪早已经过去了，她从来也没喜欢过我，当初之所以答应跟我进宫成为宸妃，不过是为了淳儿，我跟她之间是合作的关系，是盟友，本身就掺杂了许多利益，感情自然也不纯粹了。她离开南燕，选择跟萧湛在一起，我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无法为了她舍弃江山。”

慕容轶悠然叹道：“你跟我不一样，你无牵无挂，自由洒脱，你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哪怕你要跟萧湛争明溪，我也会帮你。你是我兄弟，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突然这般煽情，说的鬼冶足足愣在原地半响，只觉得鼻头一酸，泪珠儿差点滚落。

原以为他会质问，他会叱责，他会痛骂，会警告让他死了这条心，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支持他的，甚至愿意站在他这边，哪怕他要把明溪抢过来，哪怕要与东历为敌，他也支持他！

就好像，从小到大，不管十一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站在他身后支持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