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夜酣睡畅然,翌日醒来,已是艳阳高照,日上三竿,转身望去,却见墨渊于榻旁盘膝而坐,正闭目凝神,静修打坐,我知他修的是逍遥道,性子一向寡淡,喜怒哀乐,从不肯轻易表露分毫,总是一再隐忍,即便当日,得知司音的未婚夫婿便是自己唯一的胞弟时,也只是云淡风轻地饮着茶,笑着告知十七,自己的同胞弟弟便被她这般拐走了。 七万年后,当墨渊元神归位,再次重返昆仑虚,望着窗前娇小的身影,不由弹奏起那首回荡了数万年的旋律,琴声萧瑟,闻之断肠,十七却一派天真,浑然不觉,那曲中,包涵了多少难舍,多少依恋,我当时听罢,心中着实酸涩,泪水早已夺匡而出,只因疼惜他如此隐忍,亦为他的放手与成全。 我因化作神识常伴左右,自然知晓他的心意,他一再隐藏自己的真心,从不在旁人面前流露分毫,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会独自来到酒窖,望着酒案旁的桃花醉,回想当日种种,几番惆怅,几番流连,终是带着遗憾,开始他漫长的闭关。 我就这般痴痴望着他,心底涌起无限疼惜,一股热浪落下,滚烫了我的心,他的身影变得越发模糊,我暗暗立下誓言,此生定要令他开怀,令他远离忧伤,只要他愿意,我会伴着他,不离不弃...... 墨渊察觉到有人轻声啜泣,不由睁开眼来,却见少宫含着一双泪目,正痴痴凝望着自己,墨渊不由起身,将少宫拥入怀中,用指腹轻轻抚去那泪痕,低声询问:“少宫,何事令你烦忧?竟哭得如此伤心?” 我含着泪,望着他关切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不由轻叹一声,遂靠在他肩头,低垂着眼,悄声道:“墨渊,我孑然一身,本无所长,又尚未飞升,仙位低微,然四海之内,仰慕你的女仙不计其数,且容貌姿色皆在我之上,你真的确定要这样的我吗?” 我一再试探他的真心,只因深知自己姿色平平,与墨渊的一众仰慕者相较,自然落於下风,令我相形见绌,心底的自卑感再次作祟,见他久未回应,心中不由一阵酸涩,我捉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意,是否如我对他的一般,可我却深知,他心底最深的角落,始终有一处不可触碰的情伤,我终究无法替代,思及此,不由失魂落魄,惆怅百转,恍若跌入谷底,却仍强忍着泪水,哽咽道:“你若不愿,我自不会勉强,你放心,我会离开此地,绝不纠缠于你。”说罢,便试着从他怀中挣脱开来。 墨渊忽而振臂一揽,我再次跌入他怀中,下一刻,他在我耳畔低语道:“离开此地,你能去何处?”我抬首望他,见他神情肃然,目光灼灼,眼底仿若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我看不清他的心,亦不知,那里是否有我一席之地。 我不由闭上双目,低声叹道:“去哪里又有何妨,我会逃得远远的,此生绝不踏足一步,不会令你......唔......”墨渊突然俯身低头擒住我的唇,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我神情恍惚,不能自抑,竟忘了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吻得细腻而温存,我被他压在身下,只能慢慢回应,那抵死的缠绵,心底不断涌动的情愫,在不断提醒着我,此生,只愿沉沦在他的蜜意温情中,这份执念,即便是鸩酒,我也甘之如饴。 许久后,他侧卧在榻上,将我轻柔地揽在怀中,细心地将我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深情凝视着我,柔声低语:“少宫,你是我此生认定之人,我既要了你,便绝不负你,从今往后,你哪里都无需去,只需留在我身边就好。” “好,我答应你,相伴此生,不离不弃。”我含泪点头,立下誓言,不由再次哽咽。 墨渊探身过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再次揽入怀中,我们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我深知此生,再无法逃开,宿命令我们相遇相知,纠缠一生,甘愿沉沦。 —未完待续(板桥仙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