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柯带着两个“拖油瓶”回到人间,路茵茵靠着最后一口气,直接冲进了厕所,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洗了把脸,拿着个不锈钢的晾衣杆走出来,坐到了宿舍的地板上。 “茵茵,你还好吗?”秦柯关切地问道,路茵茵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握着那拇指粗的晾衣杆,瞪着他们两个。 秦柯被这犀利的眼神看得浑身沸腾,好凶,他喜欢,这就应该是小恶魔的样子。 “说,你是谁?”半晌,路茵茵决定从那个男孩子问起。 对方盘腿坐在对面,只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他笑笑:“我叫赵毅,是一只吸血鬼。以前住在这里,只是我睡了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变样了。” “多大?” “两千六百七十二岁零五个月十二小时六分八秒。”赵毅飞快地报出一长串数字,路茵茵眉梢一挑:“你是有多无聊才会把自己的岁数算到这么仔细?” “生命诚可贵,一分一秒都是具有重大意义的。”赵毅自以为很友善地笑着,两颗还沾着血的獠牙十分惹眼,“所以它们都值得被我铭记呀!” 路茵茵一杆子敲在了他的脑壳上:“够了,别说没用的,继续。” “继续什么?”赵毅也不闹,反而显得很耐心,然而路茵茵看着就烦,又是一杆子:“你拉我下去的目的。” “就是想和你玩啊,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赵毅仿佛是在嫌弃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撇着嘴,活像个白面小丑。 路茵茵单手撑住额头,如同那座著名的思考者雕像,许久都没有动。 秦柯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就悄悄凑近了些,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结果凑到一半,路茵茵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他一跳。 “你没睡着呀?”秦柯往后缩了缩,路茵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差点睡过去,又被你吵醒了。算了,你带着赵毅先走,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可我想睡在这里。”赵毅不同意挪窝,毕竟这里也算他的家啊,但话还没说完,路茵茵就彻底火了,和秦柯一起暴揍了他一顿,最后用断开的渔网将这只脑|残吸血鬼捆成一团,从阳台上丢了下去。 “我先走了啊,你放心,有问题我一定立刻赶来。”秦柯单脚踩在阳台的护栏上,摆了个很潇洒的姿势,路茵茵理都没理,抄起晾衣杆就捅了他的屁|股,正中红心。 秦柯惨叫一声,倒头栽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只大扑棱蛾子就单手夹着一只肉粽子,单手捂着受伤的部位,扭扭捏捏飞了上来,路茵茵杀虫剂一喷,头也不回地进屋了,留着秦柯一个人在夜空之中疯狂流眼泪,打喷嚏。 “唉,凶是凶了点,但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秦柯揉揉鼻子,缓缓飞走了。 一整夜,路茵茵都没怎么睡好,她不再梦到那样的夜晚,破碎的星空和无尽的深渊,而是梦到了腐败的墓地和横七竖八的棺材。她被悬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任由四面八方的寒风刺透关节内脏。 “好冷啊。”路茵茵嘟囔了一声,便在梦中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早,她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上课了,林欢很是担心,劝她早点去看医生,路茵茵打了个呵欠,懒散地说道:“也行,我们上完这两节就去,一个半小时的事儿,没问题的。” “那,好吧。”林欢勉强同意了,上着课,想想还是不放心,中途下课飞奔回寝室拿了点药,一股脑地堆在了课桌上。 “感冒药、退烧药、胃药、云南白药?”路茵茵挨个儿看了看,哭笑不得,“嗯,我觉得我需要点安眠药。” “啊?”林欢沉思片刻,“我没有。” “那就算啦。”路茵茵伸了个懒腰,靠在了后面的桌子上,抬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她笑。 路茵茵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卧槽,赵毅那狗|比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回头看向后面的秦柯,对方还在低头搓手游,玩得不亦乐乎。 路茵茵拔下自己的笔盖,直接丢了过去。她准头非常那好,那黑帽小笔盖越过层层人头,“啪”地一声落在了秦柯的桌子上。 对方疑惑地抬起头来,路茵茵指了指自己的正上方,赵毅还吊着呢,舌头拉得老长,秦柯想想,发了条消息。 “我觉得他应该是在COS吊死鬼。” 路茵茵忍住将手机砸过去的冲动,回复道:“我问你这个了吗?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嘛,怎么还跑进来挂在这儿呢?” “别怕啊,普通人类看不见赵毅的。” 秦柯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还很美滋滋:“经过我昨晚的观察,他的翅膀没我好看。” 路茵茵攥着手机,倒在了林欢身上。 当天,她就被送进了医院。 秦柯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呀,不应该呀,他的教女怎么会如此脆弱?好歹也是接受了他的洗礼,继承了他百分之二十五能力的人呀。秦柯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始终想不出答案。 路茵茵发起了高烧,林欢就在一旁忙前忙后,出门交费撞见秦柯,一着急竟也没想起来他是谁,倒是对方一把拽住自己,问起了路茵茵的情况。 林欢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脑海里才稍微有些印象:“哦,是你啊,茵茵还好,打了退烧药,现在在挂水,医生说睡一觉估计就能退烧了。” “哦哦。”秦柯点点头,一双大眼睛看着很木然,林欢心里奇怪,倒也没说什么,越过人就跑去缴费了。 秦柯悄悄走到路茵茵的病房,伸出一只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哎,好像是有点高。” “是你手太凉了。”路茵茵忽然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嘲笑他,“傻|逼东西,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为什么没脸来见你?我想见你随时都能见。”秦柯一脸的理所当然,路茵茵撇过头去,默念着,生气使人短命,不要和不是人的玩意儿较真。 “唉——”她有气无力地长叹,“你出去吧,我,睡会儿。” 路茵茵本想说我不想看见你,但念头一转,怕这位仁兄又跟自己扯皮,吵得脑壳疼,就放弃了。 秦柯也是一脸深沉:“好吧,你好好睡,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哦。”路茵茵闭上眼,千万别是研究怎么和那只吸血鬼比美,不然我不是被笑死,就是被尴尬死。 秦柯没有回答,蹑手蹑脚地出去了。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赵毅,此时却倒贴在外头的墙上,偶尔探出个头,观察下里面的情况,对于把路茵茵折腾入院这件事,他没啥负罪感,但考虑到以后可能没人玩了,还是有点担心的。 秦柯知道他跟来,但没有在医院大动干戈,怕路茵茵发现,从床上跳起来暴打他一顿,想想,屁|股居然还隐隐作痛。于是,他绕了个圈,去了顶楼,想从上面抓住赵毅的脚,将对方拉上来。结果一靠近才发现,这吸血鬼的两只脚像钢钉似的钉在墙上,怎么扯都扯不动。 “喂,人家睡了,你还看?要脸吗?”秦柯为了掩盖自己力气不如对方的事实,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赵毅却不为所动:“我就看看,又不打扰她,倒是你,没事别学我,小心大脑充血哦。” 秦柯的确不适应倒着飞,头晕,力气也使不上,但他也不肯服软,僵持中,赵毅说道:“哎,要不这样,我分你半扇窗户,我趴这儿,你趴那儿,怎么样?” “我会和你同流合污?”秦柯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行动了起来,就这样,两只非人生物就各自占了地儿,小心翼翼地观望起来。偶尔无聊,还会窃窃私语,讨论些常见问题。 “我觉得那个高个子妹妹好看。” “我也觉得。” 秦柯和赵毅对视一眼,都以为对方的审美观和自己挺一致,隔阂多少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