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皖感觉自己头都快炸了,特想扎人。全院上下战战兢兢,生怕燕皖逮着他们扎。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排解烦闷的方法,有的借酒消愁,有的寄情山水。可燕皖在不开心时候就喜欢为人扎针,从稻草人到铜人现在是直接拿活人上。 巫医院上下心惊胆战,不敢高声语,恐惊帐内人。 燕皖心中烦闷,手下却不敢停,不断翻转着药集,查古方。旁边药童不断的记下燕皖所说的药物,十几个火炉上煨着药汤。 “先去试试这个。” 药童颤颤巍巍的接下药单。“是。” 空隙间,燕皖想起了那个倔强的小疯子。更加头疼了,不知道巫医帐人不够用吗?还往那里跑。林蔚就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些? 配出来的几个方子都不见药效。 这好像是一种新的瘟疫,之前的古方全不管用,燕皖只好将之前的全部推翻重新配置。 可是时间却不多了,林小将军还在里面,林小将军若是在巫医院中有个三长两短,他便离三长两短不远了。 头疼啊、头疼。 绯云院内,菁菁细心的照顾的着林蔚,大事小事都不舍假手于人。 将林蔚扶起,靠在床头,云锦填充棉絮做的枕头,这样的条件也只有将军才能享受。” “你回去吧,别留在这里陪我了。” “怎么了?难道是我照顾不周?”菁菁疑惑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也越来越没有信心,她留在这里他自然欢喜,可是人不能这么自私。她还有大把时光。若燕皖找不到解决之法,他熬不出去了,又拖累了她。心里很是愧疚。“你没必要在这里陪着我。” 端来一碗药,将参丸加入进去,吹凉温度,“我觉得有必要就有必要。” “况且巫医院中还缺少人手。你......” “他们不差我这一个。而你差。”她的眼神坚定有光,反复他感染的只是一场风寒,不日便可康复一样。 “你不要固执了,我这次可能真的......” 一勺一勺的将药送入他的嘴里,叹了口气“你才固执,我说了你定不会有事。你为何不信我呢?” “不是不信你,这次瘟疫的确是非同小可。”他也曾陆陆续续的收到消息,死亡人数还在增长,已经有几百人殒命。 “你又想陷我于不仁不义吗?要我弃你不顾?想让我良心受责?哼,我偏不如你愿。”骨气的勇气被她三言两语打散,上次也是他想让她先走,她却奈他陷害。“况且你不是说西川有一处好风景要带我去看看,我记着呢,可不能让你赖了,等你病一好,就立马要带我去。。” 他好心提醒,硬了心肠想劝她回去,却不曾想被她反过来教训了一顿。 “别皱眉,你皱眉的样子就像是老头子。”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老头子也是一个帅老头” 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他的心情也宽松了几分,就算真的就此完结自己的一生,他想他也无憾了,唯一对不起的便是父母,作为独子不能在跟前尽孝。 他让步无奈道“那你带个面巾吧,免得过了病气。” “没事。你好好休息,趁着这段时间,就当休次假。” “有你这样比喻的吗?” “什么比喻?这一个多月未曾见过你休息,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次生病,能让你停下来。” 这苦中作乐的本是,他不得不佩服。 “闲来无事,躺着也无聊,你为我念念书吧。” “我前几日读了一个话本子。” “什么话本子?” “《俏女医痴缠俊将军》。” 咳咳咳。总觉得在暗示什么。。一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 林蔚咳得脸色都微红“你怎么啦?” “你这都看的是什么书啊?” “就是街旁买的书,豹子。。。。阿宽说这类书中有人间百态,特好看,他说我要懂人情世故。”差点就说漏嘴了。“我来跟你讲讲,这故事讲的是,一个医女救下了从战场下逃出来的将军,小将军愿意以身相许。让后将她娶回了家。可是他家人不满意医女身份,觉得太过底下,后来将军被公主看上了,要召为驸马,命令将军休弃医女,小将军陷入两面为难,难舍美貌娇妻,更难抗圣旨。医女不想让他为难,留下一纸休书便远走他乡。” 菁菁不知不觉讲的有点伤心,心里闷闷的。她想她若是那个医女才不会那么笨的,主动离开,这不是傻傻的为那公主腾位子吗?“没了?” “没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话本子而已,都是假的。” “若果你是这个将军,你会怎么办?” 林蔚岔开话题,他不喜欢这个假设,他不会是这个将军,她也不会是那个医女。“说点开心的。” “那好吧。我想想我还看过别的什么话本子。” “我不想听话本子。你给我念念诗吧。” “念诗?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香,离情抑郁,金缕织硫黄。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堂。惊过半夏,凉透薄荷裳。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宿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黄。” “念的诗都是药名,你学医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菁菁羞腼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何。脑子里就这首诗。” 次日深夜时分,林蔚越来越虚弱了,脸色苍白,什么都吃不下,燕皖尽全力也才堪堪吊住他的性命。 菁菁立马派人通知燕皖。 燕皖还有几位太医齐聚林蔚床边,满头虚汗,满面皆是为难之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来势汹汹瘟疫打得巫医院措手不及,至今还未能研制出与之抗衡的药物。也只能用些寻常解毒消火的药草做简单的防护,加之党参补气。 燕皖长叹了一声说道:“还缺一味七星草。” 有解决的办法?菁菁眼前一亮,可在场的太医不仅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反而更加沉默。“七星草?” “是的,昨夜我翻了好久的医书,才在《草本经》中找到一个药方,医书里记载到,成王兵变时,伏尸百万,未得到及时的处理,西湘也曾爆发过一次大的瘟疫,当时的方子便是以七星草为药引子,加之茯苓,阿胶,党参白术等制成药方。” 王太医捻了捻他那山羊胡子“可此时去何处寻这七星草啊? 这瘟疫以强硬之势,顽固凶险,已经夺了多人的性命,也不知林将军能不能等到找到七星草之时。“七星草极为珍贵,难以种植,只长在南楚毒障深林植株纤细,常人难以发现它寻踪,唯有经验丰富的采药人偶尔能发现一两株,说其价值千金也不为过,性好湿冷,土壤要黑土,知名药材家十年也培育不出一棵。 听完这一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菁菁却在暗自思索着。“七星草。”招摇山。招摇山上有一个七星草的小妖精,化作男子模样,性好风流不羁。 “不可以先找找别的药物替代吗?” “或许可以,但是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其他的方子,但在此方中却无药可待它,七星草的药性刚好能克这瘟疫之毒,且不伤其他药草的药性。” 他依旧沉睡着,轻抚着他的脸,温柔摩挲着,低下头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喃喃道“你别担心,我说过能保你安然无恙,你定能平安无事。燕皖说只要找到七星草,你便能平安无事。你在这里等我两日,我定能为你摘得过来。” 林蔚模糊间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却给不了回应。 起身退了出去。 林昌醒了,还不能下床,召着燕皖在账内询问情况。 万万没想到他刚转危为安,林蔚又进去了,听到噩耗时候,血急攻心,对着燕皖千叮万嘱“燕院正,我儿就交给你了。” 账内灯火摇曳,似有似无的药香。 “燕院正,我儿怎样了?” “林小将军情况不妙,但是我们会尽全力的。” “可” 菁菁进去打断了他们,“我知道哪里有七星草。” 燕皖眉头未解,他怎不知道大邺境内有哪一处地方有这“哪里?” 菁菁此时思索着该如何尽快赶回招摇山,“不在大邺境内,但,林司马我有几点要求,” 燕皖把菁菁拎到一边,“别瞎说,大邺境内那里有七星草我怎么不知道?不要瞎应承,到时候找不到,咱们可要掉脑袋的。” 她知道燕皖是为她着想“我知道,不必担心。” 林昌还只能靠在被子上,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能给她一种安定心神的力量“菁菁姑娘尽管说。” “第一我要一匹快马。” “没问题。林越把我的绝尘牵给菁菁姑娘。”绝尘是林昌的坐骑,是西凉的汗血宝马和大邺绿螭骢的杂交种,能日行千里,名目识途。 “第二,我希望不要派人跟着我。” 这......面带难色,“你一人可以吗?” 王智以为她在推脱,或者是想借此逃跑,心意颇有疑虑“为何不许人跟着你?一路上也能帮一把” “不需要。” 林昌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同意了。 虽有疑惑,但这唯一的希望,他没得选择“好。” “第三。”菁菁看着燕皖说道:“你定要帮我照顾好他。” 燕皖有些好奇“最多两日。” 够了。林昌的绝尘,加上她的飞身术,来去最多两日时光,“好。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