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倾斜在床边,将魏扬下巴僵硬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了,楼下响起了吆喝买卖之声,还有小二招呼客人热情叫声。 闻言,魏扬闪躲了目光,沉默不语。 伊姬摇摇头,支撑着腮边,嘴角擒笑道:「你就算不说,我也能大概猜测到,你每天都去质子府,还很有耐心地观察那些侍卫的轮班时间表,看来……□□成也是因潜入质子府而被发现,才导致被追捕了吧!」 魏扬蹙起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被子覆盖的手正握着一把小刀。 伊姬打了个欠呵,站起身伸懒腰,「下次,你再拿弄这些有的没有的,麻烦你事先说清楚好不好?我才好做好准备替你掩饰过去。要是再来一次,这样不设防的,我快都要吓死了……也差点被看光……」 魏扬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伊姬轻声一笑,「看着我干嘛?没有见过美女么?」 魏扬情急之下,哑声道:「我……」一出声,顿时又顿住了。 伊姬笑了笑,倒下一杯茶喝下,发现已凉了,便找来小二冲茶,才慢条斯理地坐下,好笑地看着他。 「昨晚你发烧时,我便听过你说话了,也无需再装了,不过你想要再装下去,我也无所谓。」伊姬在手心转了转茶杯,杯中茶梗浮沉,那双眼眸划过狡猾之色,灿如繁星,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子的戏做的还不错。」 魏扬一听,不明了,眼眸写满了『我几时会说话?』 「你这还有意思么?还在装?」伊姬重重叹了一口气,「难不成我就这么不可信?说话都不敢和我说?」说完,冷哼了几声,嘀咕道:「胆小鬼!」 过一阵子,伊姬放下茶杯,清清嗓子,顿了一顿,正色道:「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止。反正,我们也坐在同一条船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掉进海里,又见死不救吧?」 伊姬说完了想要说的话,正想转身走出房门,怎料还没踏出门口,便被一记从空气传来的弹指打到肩旁,顿时生痛不已,她怒发冲冠地回头:「干嘛啊?好端端打人?我得罪你了吗?」 魏扬无辜的眼神,茫然的脸色闪过一丝歉意,抱拳躬了躬。 「你就不能出声叫住我吗?」伊姬没好气地说道:「说一句话又不会死的。你知不知我们这样沟通很累啊,你不累,我也烦死了!」 魏扬张张嘴巴,只能听见『啊啊啊』的沙哑之声,并不能说出一个字。 伊姬满腔疑惑,忍不住冲上前,粗鲁地抬起他的下巴,看着完好线条优美的脖子,再命令魏扬最开嘴巴,头都快伸进魏扬的嘴巴了,也检查不出他的线带有什么问题,狐疑地问道:「你真的……发不出声音?」 魏扬脸色很平静地点点头。 「那么昨晚我为什么会……」伊姬一顿,急忙问道:「你发不出声音是心理的障碍,并不是身体上的毛病对不对?」 魏扬眼神一沉,好像想起了封尘已久的记忆,思绪有些飘渺。等了许久,才慢慢点头。 伊姬颓然地坐下,「我……你……」她胡言乱语,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要知道如果是因为心理障碍而发不出声,想必曾经受过很大的打击,才导致这样的疾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治,如果一辈子记不开心结,想要痊愈简直比登天还难! 气氛剎那沉寂下来,好长一顿时间,两人都说不出话。 半刻,伊姬发现放在床便的手被人轻轻拍动了几下,犹如想要安慰她一样。 她抬眼望去,见魏扬正在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手背。 然后被她这么一看,魏扬手一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伊姬笑了笑,也没有在意他无礼的举动,轻笑道:「我先去捉药,你的身子还没有痊愈,乖乖地躺着吧。」说完便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 等伊姬起身时,手腕被魏国扬拉住了,不让走。伊姬好奇地回头,见魏扬摊开她的手心,一笔一笔地用手指在她手心上,写上:『危险,你走』。 伊姬感到错愕,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你想要……赶我走?」 魏扬慢慢放下她的手,沉重地点点头。 「我……」伊姬一气,「就算有危险,我也不会离开。昨晚我没有舍你,现在更不会!而且你现在你有伤,那些追杀你的刺客,再来怎么办?」 魏扬无法掩饰心底的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闭上眼睛,安静不语。 「虽然来到了赵国,秦国追捕我的人,很难找到我,但是我不能利用完,就扔开你!」伊姬再一次坐下,用力推动魏扬的肩旁,让他睁开眼睛看自己。 「难道在你心中所有人都不能相信吗?」伊姬蹙眉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 眼见魏扬不为所动,依旧闭目不语,伊姬生气地拉开他白色的单身,露出精厚实的胸膛,伸手挑起那条项链,「要我走可以,你还我银炼戒指!」 魏扬被她大胆的行为,吓得睁开双眼,而迎面而来是伊姬不容拒绝的逼视,就像熊熊烈火,灼热得令人心脏发热。他不禁地伸手抓住她的手指,宽大手整整地包围了伊姬的手指和项链。 魏扬眼底泛起复杂的神色,短短的一瞬间,似乎泛起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掰开伊姬的手指,握紧项链,放入了衣领,扣好扣子。 伊姬虽然与他相处不久,但也不长,当然知道他不再赶自己走了,唇边泛起喜悦,冷不防手腕再次被捉住,写下几个字——『质子府』。 伊姬心底一惊,猜测道:「你还是不肯放弃?里头有你想要对付的人?」 魏扬犹豫了几下,点点头。 伊姬顿时不吱声,思绪翻腾,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先养好伤,我替你想想办法,不要再这么鲁莽独自前去。」 魏扬难得没有给出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 伊姬不再理他,走出房门,走去客栈去药房捉药。她和药房的老板讨价还价了好些时间,才便宜一个铜钱,实在气人。 等捉完药,伊妖在回来的半途,摸摸扁扁的钱袋,苦着一张脸,连眉头都快打结了,「银子都快没了,小魏的伤还没好,又要交房租,再这样下去,买吃的钱都没有了,难不成要去当乞丐?」 猛地,一阵浓厚的胭脂水粉味道涌入鼻间,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恰好有人撞到她肩旁,将她推到一旁,差点撞上了摆放在路边的牌匾。 「哎呀,找死,你差点将我的牌匾都撞到了。」一名风韵犹存,花枝招展的女子走过来,她右脚戴着铃铛,走路时叮叮当当,煞是好听。 她挥舞了几下手上的丝巾,那些很难闻的胭脂水粉味更大浓厚了,伊姬不舒服地后退了好几步。 伊姬正想出口道歉,怎料那女人一见她容颜,眼睛就发亮,紧紧捉住她双手,娇笑道:「小姑娘,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揽月阁?我担保凭你这等的姿色,就算成不为今届的花魁,也会成为不错的头牌!」 伊姬听着这话古里古怪地,正巧头顶上传来几位花姑娘的轻声地笑,还有几名大老爷的笑声。其中一名大老爷举杯,怀里搂住美人,凭栏观看,「妈妈,你又在招姐妹啊?看看这次是什么好货色?我先下定金?」 伊姬抬眼看去,满头黑线,敢情现在被窑子看上了!如果真要沦落这样,我还不如去当乞丐! 此时,揽月阁对面的春风楼也走出一名和眼前女子一样一样的人,她穿戴衣服品味也很相似,只不过是左脚丫上戴着金铃。 「哎呀,我的好姐姐啊,你现在揽月阁没人吗?要在街上随便拉人来当花魁?」阿娇轻笑了几下,眼睛又在伊姬身上转了几下,「要我说啊,这位小姑娘,你就算要做花魁,倒不如来我们春风阁,邯郸城说不知道,我们才是最大最好的温柔乡,来到我这里,保证你客似云来啊~」 一旁的阿蓉听不下去了,眉心竖起,跺了跺脚脚,尖声道了:「阿娇你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我的双生妹妹,我就跟你客气!男人要跟我争,生意也要跟我争,现在人是我先来看上的,你也要和我争?」 「这种事还许仙来后到?有本事就抢到人!」阿娇凑近伊姬,「小姑娘,你如果来了我们春风楼,每月最少可以赚到五六百两银子,数钱数到你手软啊。」 伊姬正想拒绝,脑子里却闪过扁扁的钱包和脸色苍白的魏扬,有些犹豫地询问道:「你……哪里有没有卖艺不卖身的?」 阿娇一听见『卖艺不卖身』,脸色的热情就减退了一大半,「有……就有……可是……」 此时,正巧有一名穿着知府服装的官老爷搂住美女歪歪斜斜地从揽月阁走出来。伊姬灵机一动,妙计油然而生,脱口而出道:「我做!」